當日來府上的人,是位三十出頭的大漢,自稱是易水寒的管家,長得魁梧有型,利落的指揮下人將大箱大箱的彩禮抬入白府後堂,然後拱手拜過白老爺,亮著嗓子道:“在下崔鵬,代我家少爺向白老爺致禮,萬分誠意,請求白老爺將白小姐許配給我家少爺。我家少爺說,因南北路遙,生意繁忙,未能親至,請白老爺見諒!這是我家少爺的畫像,請過目。”說完,揮揮手,後麵一仆人趕緊將畫卷遞上。崔鵬接過,親自放在白清水麵前。
白清水展開畫像,露出笑容。
崔鵬道:“白老爺善識人,我家少爺相貌俊雅、才華橫溢,不知白老爺滿意否?”白清水微微一道,頷首道:“老夫身居偏遠,也有聞易公子乃相州巨賈,年輕有為,今日有幸得觀畫像,足見其品貌無雙、氣度不凡,老夫很是中意。”話鋒一轉,笑而問:“然,白水鎮遠在山野,老夫閉門不出,小女深閨,易公子是如何得知的?”崔鵬朗聲笑答:“白老爺隱逸之人怎知市井傳聞?白老爺至善至孝、白小姐美貌嫻淑,早已編成短書,四處傳誦,我家少爺也是聽得說書,對白小姐心生愛慕,不惜千裏下聘,望白老爺成就一段佳姻。”
白老爺略一沉呤,即而笑道:“原來如此,見笑了。小女乃老夫掌中至寶,原不舍得遠嫁,不能膝下承歡,既是易公子迢迢下聘,可見姻緣天定,老夫自然割舍,況且,小女配易公子,也謂良緣,必不讓小女受苦。”
親事,就這幺定了。
崔鵬還說,秋後便是黃道吉日。於是親事便定是半年後。
白如歌未置可否,卻在第二天就病倒了。麵色蒼白倦怠,寢食無味。因正值初春,爹爹白清水疑是風寒入侵,令不可開窗。白如歌心中明白,爹爹知道自己為何,隻是不便多說,故以風寒為借口,自己也當什麼都不知道,隻字未提,靜心休養幾日,心中想個主意,隻讓綠茵假裝無意中對母親說起自己連夜裏做夢話叫喚“姑姑”,想是十分思念姑姑,夜有所夢。母親果然深信,允她前往鼎州的姑姑家小住。
不想,一出門便遭遇血腥,可幸遇得俠士,才有驚無險。白如歌四下裏張望,確信不見了許一楓蹤影,又看天色近晚,遂攜綠茵找了一家四方客棧投宿。
客棧前廳是吃飯的地方,上下兩層,門敞著可見後院寬綽,店雖大,客人卻不多,幹凈清靜。店小二見是兩位俊麵書生,衣飾不俗,心下明白,這種客人知書達理,又不缺銀子,是最好侍候的了,也高高興興的招呼。
兩人徑直上了二樓,在臨窗處撿了張幹凈桌子坐下。綠茵嘰嘰喳喳的忙著點菜,白如歌隻是漫不經心的看著街上人來人往。
許一楓進了客棧,上了二樓,一眼就看見了坐在角落的兩人,怔了怔,大步走過來。白如歌回頭看見,略顯尷尬的笑了笑,起身招呼,綠茵驚愕道:“許公子,你怎麼也來了?你還沒走啊?”
許一楓笑道:“這話應該我問兩位姑娘才對。既有親戚在此,為何還要住客棧?”
兩人聽得臉紅。店小二聽他說“兩位姑娘”,心下奇想:這人眼色著實差點,好端端的兩位俊公子,非說成是姑娘,真是可笑呢,也怪這兩位公子生得太俊了。抬眼見兩位公子被說得紅發臉,忙插言喊道:“喲,又來了位公子爺,您需要點什麼?”
白如歌順勢相請入座。綠茵是個聰明丫頭,趕緊又點要了幾個菜,揮手讓小店退下,方解說:“許公子不要誤會我家小姐,都怪我,是我膽小害怕,小姐是為了我才不得已推卻。”白如歌麵色一紅,許一楓聽了卻展顏一笑,起身道:“不必再說了,兩位是弱質女流,出門在外,防人之心確不可無。在下這就離去,兩位請自保重。”一抱拳,就要離開。
白如歌心裏已是慚愧,有心作東以表歉意,不想他竟要走,不免尷尬,然而男女有別,又不相熟,也不便挽留,隻好起身相送。許一楓未作遲疑,已走開幾步,卻突然回身,身形一閃至白如歌麵前,伸手一晃,鬆開一看,手心攢著一枚飛鏢。也不說話,輕身一躍,從窗口鉆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