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一諾一生的電影劇本(1 / 2)

盡管前日從容浩明的敘述中。

了解到這個平凡而又不平凡的故事。

如今再聽容浩明講一遍。

葉風仍然震憾無比。

鍾信講話已經不清楚,容浩明對大家講道:

“爸爸在去灣灣一年後的1950年,就托人從灣灣捎來一封信和50塊錢。恰在這一年,光芒村開始搞土改。”

“我的祖父收到了爸爸的信,挨了一頓揍,錢也沒留住,回信給爸爸,再也不要聯係了。”

“緊接著,村裏開始分地分牲口。祖父是個破落地主,分不到耕地的牛。全家的農活,全靠鍾信叔叔給別人家幹三天活,換一天用牛耕田。而出身大戶人家的母親,哪幹過農活,做飯也是現學。”

“後來,10歲的大哥易浩光去讀書,40分鍾的山路太硌腳,鍾叔叔把自己的解放鞋脫下來,套到易浩光腳上,鞋子大就用稻草塞滿,外麵再拿草繩綁起來。”

“不久後,祖父離世。為了讓兩個年幼的我倆能吃上飯,鍾叔叔常常自己上山挖野菜充饑。”

“需要抵抗的不隻是饑餓。各種政治運動接連不斷,因為有灣灣關係和地主成分,我家每次都少不了挨鬥。鍾叔叔盡管是貧農出身,但照樣不能幸免。”

“批鬥的人指責說,鍾叔叔是川東人,雖然是貧農,但一直待在光芒村,不跟地主分家,屬於頑固不化。他們把他的大拇指跟大腳趾綁住,吊起來往死裏打。”

“他們要把鍾叔叔送回川東,鍾叔叔死活不肯,說兩個孩子還小,太太一個人還不能持家。”

“最開始,鍾叔叔一直稱媽媽為‘太太’,叫我們兄弟倆‘少爺’,後來應媽媽要求,改為直呼名字。我們兄弟兩個,也從此稱他為叔叔。”

沉默啊沉默。

容向蓮夫婦沉默了。

葉風及楊家姐妹也生於川省,對於當年的苦難,曾聽父母說起過。

當年生活條件有多苦,那是一肚子苦水都倒不完。

李平及胡鬆對視著,李平握緊了手上的筆,不停的記錄著這一切,胡鬆取出相機,不停的拍照。記錄下這平凡,破舊的農宅。

容家的大哥易浩光,現在已經52歲了。

他補充說,“少言寡語、從不惹事的鍾叔叔也有發狠的時候。有一回,一個殺豬匠來買家裏的豬,付錢時蠻不講理地壓價,跟他吵得蠻凶。正拿著掃帚站在一旁的鍾叔叔,跨步擋到易浩光身前,當空猛地一刺,那股刺殺的氣勢,對方嚇得掉頭跑掉了。”

“那年,我已經30多歲了,但是在鍾叔叔的眼裏,我依然是需要保護的孩子。”

……

容向蓮最後泣不成聲。

當年的所有不理解,所有誤會。

這一刻都煙消雲散。

1979年,曾淑儀收到了容戰從灣灣托人輾轉香江捎來的第二封信。

在兩岸還未開放之前,容戰的這個舉動對兩邊的家人,都會是一個危險,可見他內心的煎熬和急迫。

從這封至今保留的信中,容向蓮終於讀到了爸爸深埋於心的秘密:“淑儀,我對父母沒有盡到半點孝道,對你與兩兒亦未盡到責任,這是我此生最大的憾事。”

在得知鍾信依然在家裏照顧著妻子及兩個孩子時,容戰回信,請妻子代他向不識字的鍾信致謝,並囑咐兒子善待已近耳順的鍾叔叔,要永遠感激他的養育之恩。

容戰寫回的每封信上,都會提到鍾信。1987年,兩岸開放老兵返鄉,因患重病而無法回家的容戰回信,囑咐孩子們幫鍾叔叔尋找親人。

“讓他有一天能葉落歸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