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柳絮起舞花飄零(1 / 3)

雨。

夜雨。

好大的一場在夜裏下的雨。

有三個奇怪的人,各拿著一把油傘和自身的武器,佇立在綿綿大雨中。

他們奇怪,正因為三個人無論在樣貌、身形或裝扮上都是一模一樣;連那臉上的神情,亦如這場滂沱大雨一樣又冰又冷。

三個人都不一句話。從他們的樣子看來,似乎是在等人。

他們在雨中足足站立兩個時辰了,一動都沒動過,就是保持著那種站姿就那樣的站立著。

今夜的雨下的很凶。

但能令殺人不眨眼的蝙蝠三子如此心甘情願等候的人,到底會是那一號了不起的人物呢?

兩個時辰剛剛過去,準時跳過第三個時辰之際,便見一位同樣持著油傘,但身著雪白衫衣的中年男子自暗巷的另一角緩緩的走向蝙蝠三子。

蝙蝠三子一見白衣人出現,當下恭敬萬分的齊聲道:「蝙蝠三子參見大人。」

白衣人點頭道:「昆侖四魔已經失手,雖然他們還會繼續完成任務,但我仍然希望你們三人參與此次行動。時間已經越來越緊迫了,我不想夜長夢多,你們替我盡速除掉沈龍飛。」

蝙蝠三子又齊聲回應道:「屬下領命。」

白衣人點了點頭,又道:「現在摘花和尚似乎有意插手這件事,為了殺一敬百,隻要是與沈龍飛站在同一陣線的人,一概殺無赦!」

柳起舞正在樂聲飄揚的大廳中翩翩起舞。婀娜的身段披著一襲粉紅上等絲綢,猶如一條滑溜溜的水蛇般扭動著她的柳腰枝,讓一眾每晚華燈初上之後就會前來“雲雀樓”尋歡作樂的大老倌們一邊瞪大眼睛飽覽豐滿、出眾的身材,一邊大聲放聲笑的對著柳起舞擠眉弄眼。

一曲舞罷,柳起舞向眾人輕輕鞠了一個躬,然後緩緩將臉上的麵紗揭下,巧笑盈盈的以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瞄了瞄聲音鼎沸的人群,叫每一個人都感覺到她那哀怨中透露著“隻有你才有資格來伴我”的眼神,都隻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以眼神向在場的每一個人問候之後,柳起舞即挽著長裙帶著一絲笑意上了樓梯,回去二樓的房間。

這時有人率先叫道:「今晚是柳姑娘每月僅有一晚陪有緣人共渡良宵的日子,我出一百兩銀子下定。」此言一了,整個大廳的氣氛又熱哄了起來,每個人都競相出價,搶著要和柳大美人共渡一夜良宵。

眾老倌熱烈的出價,站在樓梯中間的老鴇則忙於紀錄,就在忙得不可開交時,忽聽一人朗聲道:「三萬兩。」斯時的最高價隻是一千兩而已。

大廳刹那間都靜寂下來,每個人都轉頭往聲音出處望去,隻見一名身著一襲質料手工和剪裁都非常好的綾緞白衫年輕人,正流露著溫文的微笑,舉著酒杯向他們致意。

這個總愛把一絲笑意掛在臉上的年輕人,讓人覺得世界上似乎沒有甚麼事情可以難得了他。當他朗聲出“三萬兩”這三個字時,就叫人相信他一定就會拿出那三萬兩,不會少一兩,當然也不會多一兩。

老鴇喜形於色的連問三聲,再肯定沒有人可以超過這個叫價時,即涎著一張笑臉宣布:「嘻嘻!哈哈!我很榮幸的宣布,今晚上得以和柳姑娘渡過漫漫長夜的幸運兒,便是這位公子了。讓我們以一個熱烈的掌聲歡送白衣公子上樓和佳人相會。」言罷率先大力的鼓起掌來,而一眾老倌居然也帶著一絲欽羨的神情,和著掌聲送白衣公子上樓。

那白衣公子一副樂開了懷的樣子向眾人道:「今晚上我的心情真的很漂亮,所以我決定獨樂樂不如與眾樂樂,今晚就請大家喝酒,所有的酒單全都記在我的賬上。」眾人都轟聲叫好,連謝不迭。

那老鴇將白衣公子迎向二樓,陪著笑臉道:「公子可知柳姑娘是賣藝不賣身,如果踏進了她的廂房無論滿意以否,那三萬兩是決計不退還的。」白衣公子笑著自衣襟中取出一大疊鎮威鏢局的銀票,「信用最佳,招牌最老的鎮威鏢局銀票。我這個人有很多優點,信用好亦是其中一個連自己也感到很滿意的美德之一,所以我使用同樣和我一樣講究信用的鏢局銀票。」

老鴇一雙原本眯成一條縫的鼠眼見到厚厚的一大疊銀票,馬上圓睜得猶如銅鈴般大,“嗨嗨”連聲畢恭畢敬的以雙手接過銀票,又笑得見牙不見眼般返回樓下。

白衣公子笑著以白折扇的扇柄輕輕的敲了敲房門,隻聽內裏傳來即動聽又輕柔的回應:「有請公子內進。」

白衣公子即輕推房門,進去之後再將房門輕輕關上。

布置得古香中蘊帶女兒情懷的素色粉黃房間裏未見美麗的人兒,先聞琴聲錚揚,入耳舒服,似有讓人放鬆身心的作用。

白衣公子緩步行至彈琴人的內房,自行坐在桌幾旁的深紅桃木椅子上,一邊輕搖折扇,一邊閉目靜靜聆聽著美人彈奏的古曲。

琴聲哀怨。

哀怨的琴聲似乎在泣訴著和情人分離的斷腸之痛。

美人淚淌,一顆晶瑩的淚珠緩緩自柔滑的右頰慢慢的滑落,輕輕掉落在琴弦之上,此時無言勝過千語。

一曲奏罷,白衣公子站起身來輕拍手掌,點頭讚許道:「好一曲聽了讓人倍覺心酸的斷腸紅,我已經很久沒有嚐到鼻子酸酸,有一股流淚衝動的感受了,柳姑娘彈得真正好。」

柳起舞含笑輕拭淚水,柔聲道:「不好意思,每當彈到情深處,就不自覺的會流下淚水,真是獻醜了。」

白衣公子道:「姑娘想必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過去吧!我自琴聲中隱隱感覺到一種隻有傷心的人才會擁有的傷心心弦,也隻有受過如此傷痛的人,才能彈奏出如此令人肝腸欲斷的旋律。」

柳起舞幽幽的略含深意道:「劍帥正是一位知音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