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掀,那血淋淋的傷口和有些時日的青紫就讓葉文添看的愣住。
鄉下人沒有這麼講究,夏天兩三天洗一次澡,冷天一個月不見得碰水。葉秋這身衣服從入冬就沒換過,古人又講究男女有別,葉文添哪裏注意到女兒身上這些傷口。
此時看到,葉文添這個泥人捏的也有了脾氣,他驚的渾身發抖,雙眸驟縮,“這、這都是你奶奶做的?”
葉秋也不說話,就定定的看著他,卻將八歲小姑娘的恐懼和隱忍以及委屈演繹的淋漓盡致,壓根不覺得裝嫩丟臉,那雙烏黑的眼睛裏此時盛滿了即將破碎的堅強,讓人心疼。
她知道,自己不說話,葉文添就會更相信她。
葉文添自是信了,這會正揪心的疼著,看著女兒一身是傷,麵上終是浮現愧疚,但又有些不知所措,喃喃自語,“爹不知道這些,爹真沒想到,你奶奶平時不是這樣的…”
“奶奶說爹掙的錢都是給哥哥姐姐的,阿秋沒資格碰,因為阿秋的娘不檢點,所以阿秋是野孩子,更不能告訴你挨打的事,但是阿秋不想這樣,阿秋不想死。”葉秋抹了把眼睛,低著頭看著鞋尖。
女兒每開一次口,葉文添對親娘的怨念就多了一分,失望也增加一倍。
也是這時他才發現女兒瘦的有點過頭了。
她低著頭的時候脖子後方又露出幾道淤青,卻仍然堅強的站著,似乎習慣了一樣。
那搖晃的小身體,更似隻要一陣風吹來就會隨時倒下,這一幕看的葉文添心裏升起了恐慌。
他天天去縣衙做事不過是為了女兒,卻今天才知道女兒受了這麼多折磨。
雖然想不通他娘為什麼這麼做,可阿秋才八歲不可能撒謊,也就是說不管他信不信,女兒都快被折磨的活不下去了。
“是爹的錯,阿秋你別這麼想,爹錯了,爹這就去給你找大夫,阿秋不會出事的。”
葉秋驚呼一聲,才發現她爹直接把她扛了起來。
頭一次看到他這麼瘋狂的抱著她往家裏衝,葉秋都在想是不是自己刺激他過頭了,但轉念一想,他爹這不轉彎的腦袋,隨便說說肯定不信,既然演戲那就做全套。
她被葉文添小心翼翼放在床板上,反複交代她在家等著,說完拔腿往外跑。
葉秋知道,這是真的要給她找大夫了。
葉文添手裏沒錢葉秋是知道的,這找大夫勢必要銀子,那麼唯一能找的就是葉家,但正需要錢賠牙人的趙氏哪會給錢,這下有好戲看了。
八歲的小姑娘,這會淡淡的攏了攏掀開的衣服,一臉平靜的模樣仿佛受傷的不是她一樣。
小小的人兒拖著下巴看向外麵的昏色,眼神更是變得若有所思,正好她可以考量下這便宜爹到底值不值得她留下。
葉文添找來大夫已經是半個時辰的事,饒是這樣,兩人還是跑著回來。
滕春縣大夫不少,方便村裏人的隻有那麼幾個,葉文添找的還是最近的一個,四十多歲,姓朱,聽說醫術很不錯,就是天天不在家,他運氣好給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