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許亦晴再次醒來時,已是在一天以後了。她嗓子幹澀的難受,竟是一句話都講不出來。
床邊一張滿是關切的臉在看到她醒來以後,滿是笑容:“雪雪,你終於醒了……”
許亦晴又仔細看了一眼麵前的男人,身材高大大概五十多歲相貌英俊的男子,正是顧天笑,她昏迷時,也對她嗬護有加的人。
可是,這到底怎麼回事?
“雪雪,你渴不渴,醫生說你醒了還不能喝水,爸爸用棉棒給你蘸水潤潤嘴唇吧?”顧老爺子一臉慈愛的說道,哪裏還有平日鐵血將軍的樣子,活脫脫一個慈父。
許亦晴正想回答。
門口卻傳來沉悶的推門聲,許亦晴轉頭看去。
高大的身形,熟悉的麵孔,似是故人來。
斜飛的狹長劍眉,微微闔上的眼皮蘊藏著銳利的黑眸,輕抿的薄唇。不是她熟到骨子裏的金主顧思齊,又是哪個?
可這張臉,又有幾許陌生。
平日那雙斜斜上挑的鳳眼中,滿是風塵,不複堅定霸氣。
前世那輪廓分明的麵上,滿是滄桑,不複果決剛毅。
仍然穿著品牌貼身訂製,極合身的西裝。
但這平日精工細作極顯氣質的西裝,滿身褶皺,領帶不知道被扔到哪裏,襯衫領口都有了一絲汗漬。
總之從頭到腳,哪還有自己記憶裏霸道強勢的潔癖總裁顧思齊的影子?
許亦晴心中一驚,翻江倒海的苦澀感席卷了全身,她低沉著嗓音失聲喊出來了一句:“思……思……”
那名字卻梗在喉頭,再說不出來。
一旁的顧老爺子帶著憐愛的責怪:“昏迷了一天連自家哥哥都認不出來了,還叫名字。”
許亦晴腦子裏一片空白。
哥哥?
許亦晴平時是有些遲鈍。但不傻,從昏迷時顧老爺子一聲聲的雪雪,到現在的哥哥……
許亦晴想起顧思齊有個妹妹,幾年前出國了,是叫什麼雪的,她終於看出不對,很聰明的選擇了乖乖閉上了嘴。
“雪雪,你好好休息,我已經知會了黑白兩道的人……定會將搶劫你的歹徒找出來沉海給你報仇……”站在門口的男人臉上寫滿疲憊,緊鎖的眉宇沒有絲毫的放鬆,“公司有個藝人出了事,我先趕回去處理……”
“公關部和媒體部都是幹什麼吃的?”扶著許亦晴坐起來的顧老爺子,即使現在穿了一身無菌看護服,但眉眼一挑,仍然是盛氣淩人,“凡事都讓你個總裁親力而為,偌大個北影集團,就隻剩下你一個人支撐不成?”
“出事的是北影集團的頂梁柱,是正當紅的一線女星。”顧思齊也沉下聲音,“這個時候我……”
“這個時候你給我留在這裏。”顧老爺子斬釘截鐵的說,“娛樂圈等著上位人多了去了,前赴後繼,一個位置空出來,恨不得十個人撲上來,這種道理還用我給你講?”
“可是……”顧思齊終於忍不住吐出一句話:“可是出事的人是許亦晴!”
“我就知道!”顧天笑冷笑一聲:“要出事的是什麼王亦晴,劉亦晴,你哪有這麼關心?”
“我,她是為了我……”顧思齊煩躁的又扯了一下領口,明明領帶都不知道扔到哪裏去了,他仍然覺得胸口被什麼束縛,壓抑的很。
“閉嘴!”顧天笑爆喝一聲。
顧思齊似乎回過神,黯然的低下頭,不再言語。
“一個許亦晴還讓你丟了魂了,你的妹妹在這裏躺著,你哪裏都別想去!”顧天笑看到他這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更加的生氣,斬釘截鐵的說道。
“咳咳!”許亦晴將自己嗆了個狼狽不堪,心中的驚愕卻是一波一波的難以停止。
顧老爺子趕忙輕拍她的肩膀,聲音頓時也緩和了不少:“看看你……也不怕嚇到你妹妹……”
安撫完許亦晴,顧老爺子轉頭緩口氣道:“不就是個女星出了事情嗎,瞧你慌張成那樣,現在親妹妹在醫院躺著……你一個大男人,怎麼連親疏遠近都分不清楚。”
“雪雪這不是沒事了嗎?”顧思齊煩躁的扯開領帶,動作粗魯,“許亦晴還在急救室搶救……”
“什麼叫沒事?”顧老爺子剛下去的火又竄上來,狠狠打斷他的話,“一個女孩子被人一棍子打暈都還叫沒事的話,顧思齊你給我往自個兒頭上來一棍子,我立馬放你回上港看你的老情人去!”
手機鈴聲突兀的響起,打破了病房裏彌漫的濃濃火藥味。
顧思齊掏出手機,按下接聽鍵。
打電話的人一定是情緒激動起伏的難以自製,以至於聲線變了形,卻還能讓人清晰的聽到他在電話那頭說了什麼,“顧總,許小姐,許小姐她……剛剛被下了死亡通知……已經推入了太平間冷藏室……”
“什麼?”顧思齊本來就沒有什麼血色的臉,瞬間更白的像一張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