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陳瞎子給我講了牛郎織女的故事。講完了故事,他告訴我,如果在七月七日那,蹲在葡萄架下,就能聽見牛郎和織女在鵲橋相會時的悄悄話。
我對此將信將疑。陳瞎子卻信誓旦旦的拍著胸脯保證有人曾經聽到過牛郎織女的悄悄話。他絕不是瞎,為了增加可信度,他還十分確切的舉出來那人姓甚名誰家住何方。陳瞎子的一番話弄得我有點躍躍欲試。一年不見的牛郎織女在鵲橋上了什麼呢?我十分的好奇。
但是我家裏卻沒有葡萄架可以蹲。這讓我有點沮喪。我不無遺憾地提起馬老太太家那曾經無比繁茂的葡萄架,語氣裏不自覺的帶了一絲向往。
誰知道,第二日下午,當我放學回家的時候,院子裏已經種上了一株細弱的葡萄秧。那是陳瞎子一大早上去馬二東家討的。
自那件事發生後,由於無心照顧葡萄架,馬老太太家的葡萄藤不到半年就從根部生蟲枯死了。馬老太太嫌晦氣便把葡萄連根帶藤都拔掉了。好幾年,馬家那原本放置葡萄架的地方一片空蕩。
不清為什麼,吃完早飯後,陳瞎子一路摸索著就去了馬二東家。馬老太太和馬二東去了地裏,芳姐兒哄著桂兒不鹹不淡地招呼了他。
一股好聞的奶|香味兒從芳姐兒坐的椅子那兒傳過來,陳瞎子被這味道攪擾了原本就有些忐忑的心神。他感覺自己腦袋裏一陣眩暈,就好像有很多不斷旋轉的漩渦在他的腦海裏形成並不斷擴大。這漩渦讓他連自己來這兒的目的都差點忘得一幹二淨。陳瞎子竭力控製著自己,端著芳姐兒泡給他的茶水往嘴邊遞。還沒遞到嘴邊,他就聽到了一陣黃鸝似的奶聲:“蝶蝶~,蝶蝶蝶~”
這一陣悅耳動人的奶|聲伴著不斷噗口水的聲音,讓陳瞎子的手不由得一抖。那是桂兒。
孩子剛學話時,發音往往含糊不清,所以陳瞎子也不知道桂兒到底的是什麼。但是下一秒,他那剛剛平靜下來的心緒再次翻湧起來。讓他心緒翻湧的,是芳姐兒的一席話。
芳姐兒:“桂桂乖,那是陳伯伯,不是爹。爹在地裏幹活呢~”
芳姐邊邊試著解開桂兒脖子上濕噠噠的口水巾。但口水巾係的太牢,半都解不下來,芳姐兒還一手抱著孩子。所以掙紮了半,隻是把口水巾從前到後轉了幾圈。
桂兒聽不懂,也不知道媽媽在幹什麼,還以為媽媽在和自己逗著玩呢。她十分開心的咧嘴笑著,一邊笑還一邊搖晃著自己胖乎乎的身子興奮無比的啊啊叫著。
“你們什麼呢?寶這麼開心~”馬二東跨著腿從外麵進來,看著抱著孩子的妻子,不由得含笑問道。
“誰知道她怎麼那麼開心。”芳姐兒按住桂兒四處亂蹬亂動的手腳,朝著馬二東喊道:“過來把她口水巾解了,都濕的滴水了。不知道一到晚怎麼那麼多口水……”
陳瞎子有點感激。馬二東的到來把他從翻湧的心緒裏拉回了現實。他喝著茶水,聽著芳姐兒一家三口和和樂樂忙亂的聲音,翩躚的思緒慢慢平靜了下來。雖然這平靜裏帶著淡淡的失落和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