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利歐是一位陸行鳥騎士,這貌似帥氣的名號其實在這片大陸上也就隻是另一種郵差的稱謂,但卻不是普通定義下在固定的市鎮及附近的鄉間裏遊走的郵差,而是跨越國與國之間跋山涉水的傳信人或是偶爾兼職一下的搬運工。
信與信的傳遞時間依國與國之間的距離而定,少則數個星期多則半年之久,甚至在這之間因應各種災人禍有長達一年或是更長久的無限製延期都有可能。
當然的,在這個魔法普遍的時代,國與國之間的傳送是可行的,但這也伴隨著諸多限製的,除去國家間的敵對關係,就算是友邦也很少允許魔法公會在自己的國家中建立傳送連結陣式,僅僅隻會在雙方的外交大使館中設立特定坐標的傳送點,那也同樣是令平民階層不可能可以應用到的管道。
除去這些要素,尋常的老百姓可也無力支付利用魔法陣傳送貨物的費用。
傑利歐單獨一人坐在夜晚的營火前,卸下圓帽一身輕便裝份的他拍了拍身旁館滿的旅行大包,裏頭裝滿了一百七十四封信以及三顆家族印記還有一條平凡不過的菱形項鏈,這樣俗不可耐的東西卻被發件人訂定為最高級別的包裏,要求陸行鳥騎士得放在自己身上最隱秘處的玩意,雖然他當初有些好奇,但這份工作的職業道德可不允許他繼續深究。
傑利歐此時的臉上流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從他在海上被人救起來之後,雖然失去了記憶,但在陸行鳥公會中的前輩們照顧及支持下很快的就振作了起來,並且愛上了這份工作,甚至還有了路奇這麼好的朋友。
傑利歐撫摸了一下路奇,它是一種名為陸行鳥的生物,這樣奇特的物種全身上下都包裏在金黃色的羽翼中,有著細長的脖頸以及寬大的喙啄、承載兩位成年人的強壯身軀,以及雖然不能夠起飛卻有著足以抵禦嚴惡氣侯的厚實雙翼,再到那黃金比例的大腿肌是多麼的鮮美多汁……傑利歐笑了笑,這當然不是他的想法,而是那位將他從海上撈起時咕嚷著怎麼不是女孩子而意圖將他丟回海洋中那位可惡又可笑的老前輩……那個家夥在看著路奇時總是會露出“美味”之意的獵人眼神。啊啊,一想到就毛骨悚然。
傑利歐將手上用來撥弄火堆的枯樹枝丟進眼前的營火之中隨即發出啪嚓的聲響,一陣夜風突然吹來,火焰在之中搖擺不定,傑利歐感到一絲絲的寂寥感,這是他五年的陸行鳥騎士生涯中無論如何都無法適應的。就在半時前,這營火的四周圍還圍繞著商隊的馬車、滿腹詩經的古怪商隊主人、優雅可人又精密計算的商人女兒、機警的商團護衛、隨行的風趣吟遊詩人……與這夥人的旅行中令傑利歐收益良多且歡樂充實,而在因目的地不同而分離時卻也同樣的格外感傷些。
傑利歐兩手枕在後腦勺處,躺在路奇豐厚的金黃色羽翼上,他半瞇著雙盼,舒適的感受到朋友所帶給他的溫暖。
「嚕奇……嚕……嚕……」
友人也彷佛在響應他一般,發出了和緩的低吟聲,這也讓他漸漸進入了夢鄉之中……
猛然的,一陣推力將傑利歐推到一旁,驚醒的同時耳中傳入銳物刺入肉體內的可怕聲響,傑利歐回頭望去,瞬間清醒的腦袋讓他立刻就注意到深深插入路奇後大腿的箭矢。
「路奇!」
傑利歐想立刻為路奇檢查傷口,但卻又想到偷襲者就在附近……但這樣的想法隻有一瞬間,他立刻就不管於敵人接下來可能的攻擊,馬上就從隨身的包中取出醫療用品,在審視中箭處後發現並沒有生命危險後便鬆了一口氣,在將箭枝拔出的過程中他注意到了路奇都沒有任何的聲響,雖然從觀察路奇的身體各種跡象得知,他很肯定於這是一種麻醉的藥效,而且是極度強烈的那種,但在內心深處卻又忍不住懷疑這是否是另一種隱性的毒藥?
在好不容易整理情緒,壓下慌亂不定的心神後,傑利歐才發覺到背心處已被冷汗浸濕,雖然慶幸於那個混賬沒有發起第二次的攻擊,但卻又更訝異於這種近乎不可能的情況發生。這份工作會遇上這樣的危險性也並不是那麼罕見,各式各樣的襲擊者他都看過了,目的不外乎某某家族的秘密信件,隱藏在幹貨下的重要印記……傻傻聽聞民間的法,什麼陸行鳥騎士比魔法陣傳送還低調安全,搞得這樣為民服務的工作都要賭上生命的危險!
傑利歐愈想愈不耐,他拔出了腰間配帶的武器,在烙印有陸行鳥公會的陸行鳥頭的彎刀是這個公會的基本配裝,在幾年的工作中拔出來的數字也已經是數也數不清了,這或許就是郵差及陸行鳥騎士最大的不同了。
傑利歐循著箭矢射出的角度前進,他當然知道不可能抓得到對方,但或許能得到什麼情報也不定。
果然,在月光的照耀下,樹根上那亮麗的水藍色發絲正反射著柔和的光茫。
傑利歐彎腰用食指及大姆指夾起發絲,依著那長度及滑順的觸感,他可以合理的判斷出剛剛那位被他稱呼為“混蛋”的可恨家夥竟是位女性,甚至很有可能是位年輕的少女!
那位女襲擊者有什麼目的呢?長相又如何?瞬間而起的旋畸思想讓傑利歐臉紅得搖搖頭,雖然在這個荒郊野外有人的可能性是低中之低的,但他可不想要讓任何路過的旅人注意到自己的醜態,更何況現在的他也已經不是個十七、八歲的青少年了……傑利歐愛斯蘭特早已過了那個情竇初開的年紀,現年約已二十六歲的他應該是個豐富經曆的大人才是!但實際上直至今日為止他還是個可憐的童貞處男,與女性的交往經驗更是少之又少,雖然在公會中被提到時他總推是因為在大陸四處奔走無閑暇談情愛,但是在前輩們的風流史麵前他又是那麼的心虛。
「啊啊……」傑利歐拍了拍自已的腦袋,試圖將剛剛的想法都拍離那總是容易暴走的思維。
總而言之,現在是沒有什麼危險,該是回去路奇那邊了。
傑利歐在第二清晨醒來時仍然感到睡眠不足,因為想東想西的他還是不放心的在路奇旁邊守夜,直至晈白的夜月越至頭頂處才入睡。
好在路奇現在已經康複了不少,傑利歐看著自己的好友像是無事般在周圍走動,甚至伸出它的右翅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長長的脖子還左右晃動了一下,帶著擔心的深情目光從上直視而來……嗯?怎麼怪怪的,已清醒不少的傑利歐所感受到從路奇那投來的目光竟然帶了點鄙夷意味?
「喂喂喂……路奇,你這是什麼眼神呀!」
「嚕……呸!」
路奇從它的喙啄嘴中吐出口水在一旁的草地上,不屑的意味十分濃厚。陸行鳥展開自己的翅膀,像是炫耀戰功般露出已被包紮好的箭傷,並且朝著傑利歐譏笑一番,長久的默契下,後者很容易的就猜到了對方所要表達的意思,這位陸行鳥騎士麵無表情的道:
「你該不會是在怪我太弱才害上英勇無比的你受上這等箭傷嗎?」
「嚕奇嚕奇!」
路奇用力的點頭,表達出無止盡的肯定意味。
嗯……啊……傑利歐很想反駁自己的座騎好友,但卻一時也想不出任何的理由來回擊。
「好啦好啦!都是我的錯嘛!我反應慢、實力弱,讓你平白無故中這一箭,真是是很對不起嘛!現在就開始工作行不行呀!你身上這些東西我都幫你背行不行呀!」心虛的傑利歐將路奇身上原本掛著的信件及包裏都背在自己的肩膀上,或許是因為突然其來的重量,他一下子失去了平衡,一屁股的坐倒在地上。
開始自暴自棄起來了呢,我……傑利歐陰沉的看著路奇得意笑臉,這個家夥還是那樣,隻有入睡前才會表現出可愛的一麵,除此之外就這個模樣,但是他們之間的友情卻也是建立在這樣的狀況下。
由於路奇的腿傷,傑利歐還至於狠心到要騎上去奔跑至下一個城鎮,所以在一人一鳥互相調侃及沉重的行李負擔的情況下,原本預計一個早上的路程,硬是拖延至傍晚才抵達目的地--斐南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