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葉翻濃,餘香棲苦,障風怨動秋聲。雲影搖寒,波塵鎖膩,翠房人去深扃。晝成淒黯,雁飛過、垂楊轉青。闌幹橫暮,酥印痕香,玉腕誰憑。
______吳文英
秋風愁起,亂碧間風聲颯颯。
那是誰?
身形與他是極其相似的,我癡癡地望著,想要呼喊卻發不出聲來。
我分明是記得閉上眼睛之前,我還靠在門框那,衣衫單薄,可現在,我躺在軟榻上,蓋著兩層暖褥,很溫暖。
他似是要走了,我模糊間看到他合上了箱子,提在手上,似是準備走了。
我欲起身,卻再一次不慎跌下了床。
那人聽到聲響,忙放下箱子,跑去扶我。
當他漸漸靠近,我才看清了他的臉。
劍眉星眸,卻是個溫柔的模樣。
竟是他。
他關切問道,“娘娘可有摔著了?”
我不應他,直勾勾地盯著眼前這個黑衣人。
他扶我起身,前後檢查著我是否有被摔著。
“江太醫?”我是有些失望的,我掩下眼中的情緒,語氣卻不受控製地流露出自己的內心。
要是他,該有多好。
“怎麼是你。”我斂下眼眸,抽回了被他攙扶著的手,他似是感受到了我的情緒波動,微微笑了笑,溫和而又不失分寸道,“娘娘,微臣來的唐突,嚇到娘娘了,還請娘娘降罪。”
“江太醫何罪之有,隻是本宮未曾想到你會在本宮這危難時刻出現,本宮也沒想到,會是你來了。”我笑著回應他,語氣卻是淡淡的。
本宮未曾想過,會是你來了。
本宮相見的人,終是沒有如夢般出現。
他眸裏淡淡的,卻又好像藏著閃爍的星光,轉瞬間已再也看不見,他溫和笑道,“娘娘忘了,微臣今日是要來複診的。”
這太醫院,竟有複診一說?
我竟是從不知的,也未曾聽他人提起,想必這江太醫是以為我初到宮裏,對這些事情了解的不會怎的周全。
可我到底,還是為入宮做了些功課的。
我含笑,“江太醫說笑了,本宮竟未曾得知宮裏診治會有複診,竟還要穿著夜行衣?”
他麵露尷尬,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右眼瞼,隨後又睜了睜眼,低聲道,“娘娘,錦繡宮門被侍衛守得死死的,微臣別無他法,隻好這樣進來了。”
他為什麼要來?僅有一麵之緣,我與他並無任何恩惠,並無任何關聯,他怎會冒險前來?
我不禁更加疑惑問道,“江太醫怎對錦繡宮如此關切。”
他眸光躲閃著,低聲道,“醫者本分如此,病人一人未好,醫者日日難安。”窗口的涼風拂過他豎起的發,褪下太醫的衣裳,他這個樣子,也是極其俊逸的。
錦繡宮冷冷清清,空空蕩蕩,卻還有一個活人在這,與我說話。
若沒有他,我如今怕是醒不來了。他若沒來,也許我已在涼風裏靠著門框凍僵了,他若沒來,我也許就這樣衣衫單薄,就這樣麵容憔悴,就這樣沒了神色了。
他來了,他救下了我,他將我從寒冷移到了溫暖,他醫了我的病,我自是應該感謝他的。
隻是他醫不好的,是我的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