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紅月漸漸離開我的視線,我茫然地望著這一間間牢房。
這裏沒有萬水千山,沒有花紅柳綠,沒有世俗榮華,隻有死亡。
凡是入這一層牢房的人,有的在等待死亡,有的在死亡邊緣垂死掙紮。
她於我而言,同紅月一樣,是要一直陪著我的人。
會有陪伴,會有關心。
我們,是有感情的。
方才忘記直接詢問朱總管鶯姑在哪裏了,這下該怎樣找。
這牢獄裏的獄卒,從來都不能知道他們關押著的人到底是什麼來曆。
這些,隻有辛者庫的總管有記錄。
我竟忘記了。
時間在悄然間溜走,若她還在下麵,我一定要盡快找到她。
我朝前喚道,“鶯姑……”
你可聽得見?
茫然之際,不知從何找起。
突然,一陣粗暴的開門聲將我的茫然打破。
從那扇門裏走出了一個獄卒,他拍了拍身上,嫌棄道,“這老婢子,才受多少刑就成這樣了,走走,趕緊給她扔外麵去。”
在他身後,有兩個人拖著一個滿身是血的宮女出來。
她的身上全都是血,衣服上還有好多破痕。
他們粗暴地拖著那名宮女,當那具滿身是血的女子被完全拖出來之後,當我看到她滿是血跡的臉,我的心猛地一沉,整個人跌倒在地。
眼角,已經流不出麻木的淚水了。
那是鶯姑啊。
他們邊拖著她往樓梯口走邊厭惡地罵道,“真晦氣,這麼不禁打,老子飯都沒法好好吃了。”
我咬著牙,掐著自己的腿,扶著身旁帶有鮮血味的牢牆,用力站了起來。
“停下。”我壓著怒氣沉聲道,無人理我。
我怒喊,“你們停下!”
那三名獄卒猛地回頭,望見我之後,忙跪身行禮,一把將鶯姑摔下。
我手中若是有一把劍,有一把刀,我隻想把他們這群沒有人性的獄卒千刀萬剮。
他們憑什麼,這樣輕視別人的命。
我朝他們大步走去,眼神中似要噴射出火焰。
他們跪著相互交換著眼神,他們不認識我是誰,隻認得這身衣裳是妃嬪的衣服。
他們低著頭,趴著身,齊聲道,“不知娘娘在此,小人該死,小人該死。”
我走到他們麵前,眼神微寒,沉聲道,“閉嘴!”
鶯姑被扔到這冰冷的地上,她的嘴唇青白,臉上已經沒了血色,隻是沾滿了鮮血。
她眼睛一動不動地睜著,露著絕望與痛苦。
我俯下身,眼瞼泛紅,淚水一點一滴打在地上。
手顫抖著撫上她的鼻翼,她已經沒了氣息。
她死了。
早上她還好好的。
這可怕的死亡,有一天,降臨到了我身邊的人。
這群冷漠的人。
我輕輕合上了她的眼睛,身體已經沒了一點力氣,眼睛漸漸閉上,暈倒在地。
我最後一秒,聽到的聲音是那三名獄卒的呼叫,他們在呼喊朱總管。
“娘娘?”耳畔響起溫和的聲音,我睜開朦朧的雙眼,聞到的,再也不是鮮血的味道,而是一股清香的藥味。
這是哪?
眼前這個人可是江太醫?
我睜開眼,果然是他。
這股淡淡的藥香讓我終於安下了心,此刻的平靜是多麼美好。
“江太醫?”我用手撐著床榻,起身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