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燈會上,我見過了美不勝收的花燈,可是,我卻未曾想過,那美不勝收的景色之下,藏著怎麼樣的殺戮與可怕。
我從未想過,我會再經曆過一場盛景之後,再去經曆一場,我這一生都不願再去經曆一遍的傷痛。
那場戰亂,我的父親,我的哥哥,全都離開了我。
那場戰亂,所有人都死了,唯有我還活著。
那場戰亂,是由一個我愛的少年,主導的。
我的家,在那一天,就沒有了。
江逸行見我垂眸不語,關切問道,“衣兒姑娘?”
我回過神來,努力從嘴角擠出一抹笑容,“江公子,等會兒你就跟隨我師父一同,去他所在的司法閣,隨他一同研習醫術便可。”
江逸行見我不願多說,也不再問這些,他點了點頭輕聲應道,“好,我定會好好研習醫術,到時候,再幫你治好你的眼睛。”
原來他竟還記得我說過的那句話,我垂眸笑道,“無礙,我的眼睛不打緊,過了這麼多年都已經習慣了。”
江逸行義正言辭道,“那怎麼能行,既然我有機會可以研習醫術,那自然要先醫治好我自己的朋友啊!”
朋友,他方才說,他要先醫治好他自己的朋友。
銘軒,如今,原來我還是你的朋友。
我本想,你失去了記憶,我們便是過路人。
未曾想過,原來此刻在你眼裏,將我當成你的朋友。
我心中,既苦,又甜。
我低聲道,“那便多謝江公子了。”
我抬眸打量九幽域內的景色,若說美景,我在蓬萊已經見過了不少,此刻九幽域內倒也沒什麼稀奇的景色。
可是,這裏的人,倒是與蓬萊那裏的人大為不同。
蓬萊那裏的人個個麵容祥和,內心溫暖純良,與他們交談便會感受到溫暖。
而九幽域內,自我看到第一個人時,那時我以為是那個人性情古怪,不願多言,神情冷漠,可能是因為那個人性情孤僻吧。
可是,如今進城一會兒了,我遇到的人,大多都形單影隻,不與旁人多言。
這裏的人,似乎都在專心做著自己的事情一樣,他們似乎沒有人多理會其餘的人。
來到九幽域,我才真正感受到江湖氣息。
曾幻想江湖會是有幾名好友,高舉烈酒,手握長劍行俠仗義的場麵。
而到了這裏,才明白,江湖,其實是各自為派,人與人之間須相互提防。而他們,卻都會緊緊地握住自己手裏的長劍。
那種氣息,是清冷,是孤寂。
隻是在這城中的氣息,似乎沒有了人情的味道。
小販不會為了自己張羅生意而叫賣,他們多半是悠閑地等候。
縱是一直呆呆地坐在原地,也不會有人選擇去與身旁的人說半句話。
這裏的人,看起來性情與冷塵霜,大概是相同無二的。
呂歡似是看出來了我心中疑惑,她行至我的身旁,低聲道,“是不是感覺這裏的人看起來都很冷淡?”
我輕輕地點了點頭,“從蓬萊來到這裏,便覺得這裏的人與蓬萊差距甚顯。”
呂歡笑道,“要不然,怎麼會有那麼多人離開九幽域前去蓬萊呢。還好我在蓬萊呆過五十年,多了些那裏的氣息,不然恐怕我這麼多年一直待在九幽域,可能會悶死。”
我點頭道,“確實,若是讓我選擇,我也會選擇生活在蓬萊。”
呂歡調侃道,“怎麼,想念那裏不用花錢便能買東西的時候了?”
我笑著應道,“自是有些懷念的,不過嘛,懷念始終還是懷念,我自然是準備好麵對現在要開始的生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