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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與人的命運,是不一樣的。
我是花漾樓裏的花魁,我叫牡丹。
我是一個風塵女子,每日畫著紅妝待客,穿著輕紗豔麗的羅裙,踩著絲幔遊離在各個金主之間。
媽媽說過,誰給的錢多,我就該去陪著誰。
風塵女子也有心,朱簾下的笑顏總是光彩奪目,明豔動人。
可當我每每望著紅檀木牡丹花紋框內銅鏡裏的自己,總能發覺出自己神色間的黯然。
我已然成了花魁,已然成了這花漾樓裏麵最豔麗的女子。
我緣何不悅?
直到某一日,花漾樓裏麵來了這樣一位少年,他眉目間帶著我從未見過的清澈明朗,他手裏提了個藥箱,是要去給新來的妹妹瞧病的。
我歡喜眼前這個少年,但那時我知,我乃風塵女子,我早已墜入爬不出的風塵。
風塵女子最不該擁有的,便是情字。
我可以笑相迎,可以解裙帶,可以魅惑人,但我不能動情。
那少年定然不是一名普通的醫師,而那位新來的妹妹,也定不是一個尋常人家的女兒。
他們眉宇間的傲骨,是尋常人家得不來的。
果然被我猜對了。
沒過多久,蒼然新繼任的皇上便來到了我們這裏。
我那時明白,花漾樓完了。
老鴇抓得,竟是皇上的女人。
我知道,那日來的公子,一定與這位妹妹是相識的。
我知道他們,一定是認識的。
若我有幸活下來,並與這位妹妹待在一同,或許我就有機會,可以再見到他一麵。
不求日日見君顏,隻盼再見君一麵。
後來啊,我便同那位妹妹一同入了皇宮。
皇宮要比花漾樓冷的多,我與阿紀在這裏日夜小心,不敢出半點差池。
我們心裏清楚,我們是風塵女子,若是接下來走錯一步,誰也救不了我們。我們沒有任何靠山,我們能夠依靠的隻有自己。
我們隻想要,好好活下去。
他果然也在皇宮裏麵。
他叫江逸行。
知道了他的名字,我歡喜了好幾天。
可是後來,我發現阿紀好像也喜歡上了他。
阿紀她,雖是與我一同自青樓出身。
可她與我是不同的,我是個妓子,她是個清白女子。
我並不是一個清白的女子……
若連清白與貞潔都丟了……怎配得上他那般的男子。
我於是便偷偷撫琴,我在無人處,抱著自己的琴,一個人靜靜地彈著。
也許有一天,琴弦斷了,人命丟了,他會回頭看我一眼。
我隻願,君可記住我的臉。
可是啊,我從他的眼睛裏麵,看到了另一個女子。
他有他愛的人,他很愛很愛她。
我總是苦笑,人與人的命運,終歸是不同的。
畢竟,她那麼好看,善良,又那麼完美的女子,我看了,也是歡喜的。
誰都會喜歡那樣的女子吧。
我有的時候,喜歡偷偷地跟在江公子的後麵,我喜歡看著他向前走,喜歡看著他做任何一件事情。
可是我知道,自己隻能躲在角落裏麵,偷偷地看著他。
我連出現在他麵前,跟他說上一句話的勇氣都沒有。
我所有的心事,都被我藏在了自己的琴音裏。
我隻能,在一弦一音裏,訴說出自己全部的情感。
皇後娘娘,她讀懂了我的琴音,那次我在角落裏偷偷撫琴,正巧被她撞見了。
她讀出了我內心的悲痛傷感。
娘娘,你知道嗎,其實有的時候我甚至希望你能夠對他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