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江鎮內,後麵的山腰上,灑落著零零散散的建築。
一條今年才新修的水泥路通往了各個家門,將他們連接在了一起。
此時樹木遮蓋的路上,行走著三三兩兩的行人。
“張婆婆回家啊?”路邊,一個中年婦女看見老太一個人,打了個招呼。
“嗯。”
老太低著頭,輕聲回應了聲。
她佝僂著腰,慢悠悠地走著。
婦女看著她的背影,和同行的人小聲說道:“張婆最近好像老了很多啊!”
“就她們一老一小在家,年輕的出去打工幾年都不回來,這什麼都放在她的身上,怎麼不老?”
“小的還在讀書吧,也是苦。”
“哪家又不苦呢。”
兩人搖了搖頭,向著山下走去。
駐足停下,老太回身,目光幽幽地盯了她們許久。
她伸出右手,看著掌心那個乒乓球大小的肉球,蒼老的皮膚上,中間出現了一道淡淡的裂痕,好像下一秒就會裂開一般。
她用手指輕輕撫摸了一下肉球,感受著裏麵蠕動的眼珠,嘴裏輕聲道:“快了,快了。”
吃掉小男孩的靈魂,她終於要恢複了。
……
王小溪的家門前有兩棵樹,是她父母離開時種下的果樹,好多年了,已經長得枝繁葉茂。
每天她都會搬著一個小板凳坐在樹下,雙手撐著下巴,目光充滿渴望地望著那條通往城市的道路。
道路蜿蜒,如同潺潺而過的河流。
路的盡頭是山,山的盡頭又是什麼。
她每天都這樣望著,周圍的鄰居也已經習慣,不過她始終不見有人回來。
而回來的,她已經不想再看見。
她慌亂地拿著小板凳起身,謹慎地站在一邊。
“作業做了嗎?”
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低著眉角,隻是不斷點頭。
“飯吃了嗎?”
“雞喂了嗎?”
……
王小溪一直點頭。
老太伸出左手摸了摸她的臉蛋,咧開嘴:“真乖!”
看著自己外婆進屋的背影,嘴裏還在不斷地小聲嘀咕著“馬上就好了,馬上就好了”,王小溪的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快一周了,每天夜裏,她總能感受到自己屋子中有人在走動。
一睜開眼,就會見到昏暗的屋子中,外婆安靜地站在她的床邊,目光如深淵一般凝視著她。
不管將房門關得多嚴實,夜晚總能在床邊看見外婆的身影。
第一天她被嚇得好像心髒都停了下,有時候,外婆還會躺在她的床上,睜著眼睛直直地盯著她。
王小溪疑惑地問外婆,外婆也隻是輕輕應一聲,然後轉身離開。
之後,她的腦海中就不斷有一種怪異感。
這個外婆,好像不是我的外婆了。
她不確定,因為外婆的樣子還是這個樣子,隻是最近有了點變化。
為什麼會變呢?
王小溪始終不解,不解現在是什麼情況。
……
今天的傍晚好像來得比往常要早,王小溪感覺自己就盯了果樹一會,就到了吃晚飯的時間。
這期間也沒見到有任何人從前麵的公路走過,顯得格外冷清。
“該吃晚飯了。”
心中這樣想著,王小溪拿著小板凳回到了屋內。
天漸漸暗淡,燈光照亮了屋子。
她還未走進廚房,就聽見了剁剁剁的切菜聲。
外婆在做飯?
王小溪很是疑惑,外婆都好幾天沒做飯了,今天變回來了?
她進入廚房,看見了老人的背影,看到了滿地的雞毛鮮血,還聽見了咀嚼的聲音。
“吧唧……吧唧……”
王小溪愣了下,開口道:“外——”
這時。
老人突然轉過身子,她的目光瞬間呆滯。
視線中,老人的右手長出了一顆鮮紅的眼睛。
那一道裂口內,有鋒利的牙齒正在撕咬著血淋淋的雞肉。
咀嚼聲,就是從那裏傳來。
老人目光幽幽,盯著她露出詭異的笑容:“不要急,馬上就到你了,馬上就到你了。”
王小溪驚叫一聲,轉身慌亂地向外跑去。
雙眼的餘光看見了放在角落的砍柴刀,她鬼使神差地將它拿上,衝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