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十年(1 / 1)

我來到外灘的時候,暮色已經開始降落。我眯著眼睛看到我在故事中聽過一百遍的PEAEHEL矗立在黃昏的樓宇中不再孤獨的身影時,突然感到它在高樓大廈夾縫中求生的某些蒼涼。我仿佛又看到它曾經在外灘上孤立桀驁時的氣宇軒昂,看到黑色的奧斯汀轎車在它的樓宇下靜靜地駛過,看到外灘平坦開闊的草坪在它的身邊平鋪出一種靜寂的美麗,襯托著它的身影在黃昏的光影和暮色的靜默中驕傲矗立時,我感到了過去的一種的力量穿透時光。

十年,與自己久別重逢,我不記得了,隻有寫下來的還在撕扯。

歲月是一成不變的,隻是在匆匆流逝中,帶走了一些什麼、又帶來了一些什麼,並且,安靜得讓你我無法逃避,更無法笑著去忘記,我親愛的人,你們在哪裏?

還是那一年,我一個人走過一個個十字路口的時候,好多的從前跟我擦肩而過,我哼著不知名的歌,像某一年的每一個周六下午,像某一段的我喜歡的詩詞,像某一篇我為誰寫過的文字。

我們K歌,我們喝酒,我們在巷門口吐的像條狗。

那個晚自習,他拿著刀子把拆一個校服拆成了兩個,那個晚自習,他跟著我學唱了一晚上的歌,那個晚自習,他拿著安全教育做了一晚上的題。

記憶透過的光點散落在在撒哈拉的滿黃沙裏,在沃斯托克海參崴的冰川裏,在南極的冰雪地裏,是一條青春的線,終點的我遙望開端。攙扶著快要摔倒的人,提著搖曳的燈。

他遇見他的時候,正好是夏,好多年不曾聽到過蟬鳴的夏。大大的太陽在樓的另一側,與他的家呈直角狀。陽光慢慢的侵蝕著所有人的驚慌失措,忐忑不安與不期而遇。

找到一片陰暗的地方能有多難呢,隻是那一路必須要往陽光下走罷了。他們給的終點閃著金光,他們鋪的路隻有一條方向。然後他和他一起行走,他從未感覺過的深情在彎曲的路上漸行漸留。像融化的塑料,黏到一起便再難分割。

他撞見她在昏黃的教室裏整理書籍的時候,是一個開始,也是一個結束。窗外樓的輪廓把灰黃的空當作背景、昏黃的斜陽下是經年走過的剪影。

像從前。

第一眼便注定了緣分,此後就再也沒法掙脫。她搬著新書經過他的時候,額頭上的汗水滴落在他的書桌上,緩緩滑落。為了引起她的注意力,他和別人她胖,再她好,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把頭發向耳朵後麵捋了捋,很長很長的頭發,擋住了他很多年。

他收留它的時候,他和她已經像陌生人一樣每擦肩在同一片熙熙攘攘。大雪來的很快,這個城市一年比一年冷。遇見它的時候它個月,蜷縮著身子躺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眼神如動畫片裏的那種可憐。尖銳的爪子沒有精神充足時的力量,它再也走不動。他給它喂燙麵,他把它安置在一個沒人知道的角落,他沒跟任何人。然後轉身去跟一群混混打架。後來他也丟了它。

青春是被仇恨啃過的布滿牙印的骨頭

是向荒唐退去的一團熱烈的蒸汽

現在我的麵容多麼和善

走過的城市

思念過的人

也可以在心裏統統夷平了

更多的青春的種子也變得多餘了

即使有一條大河在我身體裏麵流淌

它也一聲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