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亮頭都大了,再照這麼下去,準得跟丟。這個林妮怎麼那麼能逃!
他們剛剛越過了一處叢林,他記得這片叢林是兩座城市的邊界。也就是,他們現在已經到了鄰市,而且,如果沒記錯的話,他們在這座中等規模的城市裏,足足轉了一個來回有餘。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眉頭直接皺起,一臉的鄙夷。
“你是不是在耍我?”高亮衝林妮喊道。
林妮沒有回頭,腳下沒有絲毫停留,回道:“你難道就不怕這是調虎離山嗎?”
高亮心頭一動,對於林妮的話信了兩三分,但轉念一想,倒也放心,畢竟還有家夥在。
“回答我問題,你那句話是什麼意思?”高亮再次問道,他的確很想知道。
“這已經是第三遍了,這不像你的風格。”林妮依然不肯回答,一直不願直麵這個問題。
“對,這是最後一次問你。”高亮一路下來,激蕩的心情逐漸得到了平複,甚至開始自問,我到底為什麼要追出來?這個問題對我來,真的就那麼重要嗎?
“高亮,我真的好想你,也不知你現在是否安全。”
紙上還有很長的內容,紙被燒毀得太快了,他隻能看到這麼一點。
但,這足以讓他血液沸騰起來。
他很想知道,這是不是林妮寫的,是不是她的真心話。所以,他追了出來,想問個明白。
可是現在,他的心情平複下來之後,卻突然覺得,沒那麼想知道了,因為是與不是,與他又何幹呢?
他記起了海上的事,同時也記起了林家的陰謀,記起了林妮是為什麼而接近的他,最後又是如何把他引到地獄去的。被葛青折磨得不死不活的痛苦,並沒那麼容易忘掉。
“我們就此別過。”高亮停了下來,並且直接往回走,“念你多年照顧我父母,我們的恩怨從此一筆勾銷。你不要再來我家,也不要再接近我父母。日後相見,但願不用刀劍相向。”
完,高亮便加速返回,一刻也不想停留。
夜半,朗月,微涼。
這座城市,也漸漸趨於安眠,路燈昏黃,在人行道上,畫出了樹梢的婆娑。
三個酒鬼跌跌撞撞地從旁邊的酒吧裏被人趕了出來,渾身酒氣。
他們都還很年輕,還不到二十歲,按照他們的話來,正是盡情玩的時候。
玩妞、喝酒、賭博,平時還有些偷摸,進看守所已經是家常便飯。
他們互相打鬧著,甚至還扯開嗓子唱起歌來,整條道上,都充斥著這五音不準的歌聲。
這時,他們幾乎同時站住了腳,很有默契的互相挑了一下眼眉。
正前方,一個妙齡女郎,在月光下,身材婀娜,紮著條馬尾,秀發很飄逸,走起路來,身材很性感迷人。
這三個無所事事的年輕人,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這個走夜路的俏女郎,慢慢地在後麵跟了上去。
女郎似乎並沒有意識到後麵三個人的跟蹤,她很悠閑地走過一處路燈下,然後便轉入了一條巷子裏。
這巷子是條黑胡同,裏麵的路燈早已經壞了,到了夜晚,黑漆漆的。但今晚有月光,倒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
三個年輕人,幾乎同時抹了抹嘴唇,便也跟了進去。
街道上很安靜,偶爾才會有一兩輛車經過。
街道的這一邊,一個穿著筆直西裝,戴著頂紳士帽,拄著根拐杖的男人,從酒吧方向走了過來。
他一直微微低著頭,帽沿壓得很低,以至於完全看不到他的臉。
他走得很慢,步履很輕,像是在散步。拄著拐杖的手,穿戴著白色的手套,在夜景下,很顯眼。而他的左手則輕輕地靠著左邊大腿。
乍一眼看過去,你甚至覺得,他並不屬於這個世界,僅僅隻是不心路過這個世界而已。
他輕輕地往前走,當走到那條巷子口的時候,他收回了腳。
“啊!”聲音很短促,很尖銳,刺穿了黑夜的帷幕。驚恐的哀叫,持續的時間極短,極其低沉的幾聲重物墜地以及拖拉的聲響,在黑夜中顯得特別可怖。同時,也顯得微不足道。
昏黃的燈光,照出了男人的下半邊臉。一抹冷笑,刺透了暖色調的街道。
男人停在那裏,收住了略顯詭異的笑容,便要轉身往回走,腳都邁了出去,卻突然愣在半空。
他伸手往上推了推帽沿,微微抬頭,看了看正站在對麵大樓頂上的一個人影。
那個人似乎也在看他。他隻是笑了笑,不冷不溫,然後重新拉下帽沿,繼續微低著頭,重新邁開步伐,換了條道,前往目的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