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陽光透過綿密的窗紙,形成了暖色的光暈,映照在房間裏懸掛著的紅色紗綢之上,將紗綢之中夾雜著的金絲照耀得熠熠生輝,細碎的光點折射到了躺著的人臉上,他有些不適地蹙了蹙眉頭,隨即猛然間警覺地睜開了眼睛。
眼中淩厲的目光在看清自己身處的地方時,這才慢慢地散去,然後懶懶地往後一仰,靠在了斜飛的劍眉微微皺了起來,讓他那張因為初醒而有些慵懶魅惑的俊臉,憑添了幾分冷厲。
房間裏靜悄悄的,迤邐堆疊的紅色紗綢在光線的映照下散發出近乎血色的光,讓他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昨日那滿目的紅色。
歪頭看了看被隨手扔在地上的紅色喜服,皺巴巴的像是一團抹布一樣,被傾倒的酒完全浸透,他驀然勾了勾唇角,露出一個嗜血的笑意來,眼底一片冰冷。
“來人,給我更衣!”
立刻就有幾個丫鬟魚貫而入,捧著洗漱的用物以及衣服之類,待她們服侍之後,又有幾個依次捧著膳食小心地放在了桌子上。
待他用完之後,這才有個小廝模樣的人走了進來,恭敬地站在他的身後。
“消息傳出去了嗎?”男子擦幹淨手上的水,隨手將手巾扔到一邊,有些漫不經心地問道。
小廝立刻道:“一大早就已經人盡皆知了。”
男子點點頭,“很好,那我們可以回去了——走正門!”
飛花閣是京城裏最大也是最好的秦樓楚館,非等閑人可以進去的,而裏麵的姑娘也很是美麗妖嬈,才藝多樣,隻是再怎麼擺出清高的樣子,裏麵的姑娘也隻是個玩物罷了,哪裏是正經人家的女子可比的?
可是這君家的長子卻在洞房花燭夜棄了那剛過門的美嬌娘,來這不正經的地方尋些玩物,徹夜不歸,實在是不得不讓人遐想。
這消息一大早就已經傳遍了全京城,此時更有許多好事者圍在飛花閣的門口,就為了親眼驗證一下這個消息的真假,而在看到君家嫡長子君子墨出現在飛花閣門口的時候,所有人都唏噓了起來。
“嘿,要是我,我也不願意留在家裏啊,那姬家二女就是個病秧子,萬一在那妙事當中,撐不住過去了,那可當真是敗興,還不如來這飛花閣呢,”一個油頭粉臉的男子笑得一臉猥瑣,看向飛花閣的目光垂涎三尺,“聽聞飛花閣的雪蓮姑娘,那叫一個國色天香,莫說是成就好事,隻說讓我摸上一摸,我死也值了……”
立刻就有同伴淫聲答話道:“你這話雖不錯,可是依我看,病美人也別有風味,淚光點點,嬌喘籲籲,若是再有受不住的求饒聲,那未嚐不是享受呢,你說可對?”
“你怎麼就知道那姬家的二女是美人呢?若是貌若無鹽呢?”第一個男子斜著眼反問。
同伴“嘿嘿”一笑,“吹了燈,其實都一樣……”
兩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了一眼,隨即猥瑣地笑了起來。
諸如此類的話鋪天蓋地,無一不是對姬家二女的侮辱和懷疑,畢竟洞房花燭夜就留不住自己夫君的,她還是這大越朝的第一人,由不得別人不去議論。
君子墨眉目疏朗,帶著一絲邪魅和慵懶走出了飛花閣,臉上的神色完全是饜足的姿態,根本沒有絲毫掩飾。
搖著扇子施施然地走到馬車邊,剛想要上馬車,突然感覺到一絲強烈的目光看向自己,他下意識地回頭一看,隻見不遠處的一個巷子裏,一張熟悉的麵容一閃而過,君子墨動作一頓,隨即一點猶豫都沒有,立刻回身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