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人到有意誤導別人這麼想,隻是他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那邊席夫人早已經讓人將事實給散布了出去,她也沒添油加醋,隻是單單是事實,就足以讓旁人將陳煙鄙視到骨子裏了。
所以夜謹言此刻這麼一問,所有人都是一副鄙夷的態度看向陳家幾人,陳大人隨時極力鎮定,卻也抵不住那火燒焰灼一般的視線。
席滿觀卻幹淨利落地一拱手道:“是臣的疏忽,臣甘願受罰。”
原本一臉灰敗的陳煙聞言整個人都驚喜地看向了他,眼中光芒大盛,忙朝夜瑾言磕頭道:“不關夫君的事,都是妾身的錯,請炎帝饒過夫君,若要責罰隻管責罰妾身便是。”
夜瑾言理都沒理陳煙,隻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席滿觀,道:“朕不管你是什麼疏忽,你納了新人可是真的,隻是若是朕沒聽錯的話,你們都稱呼她為側夫人?朕就不明白了,連正妻都未曾拜見,茶都沒敬,怎麼就能稱呼側夫人了?嗯?”
這才是夜瑾言的最後目的吧,席滿觀鬆了一口氣,心裏倒是輕鬆了很多,也不等陳煙說話,直接道:“臣知錯,往後定會約束下人,也會請嬤嬤重新教導陳侍妾的規矩。”
一句話就將側夫人貶成了侍妾,陳煙直接愣住了,陳大人一愣之後目光直接看向了炎帝,炎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卻什麼話都沒說。
陳大人欲言卻又止,當初是他付出了代價才讓皇上將陳煙抬成了側夫人,但是皇上並沒有直接下旨,而是暗示了席滿觀而已,所以現在陳大人根本就沒辦法站出來讓炎帝做主。
誰知席滿觀這邊的話音才落,那邊夜謹言又道:“這到底是你的家事,隻是此婦人頗為跋扈,無暇貴為公主,斷斷是不能跟著你受了委屈的,往日的賜婚就此作罷吧,你好自為之。”
席滿觀一愣,隨即毫不猶豫地謝了恩,“謝皇上。”
一切都快得讓人反應不過來,等到無暇回過神來,都已經塵埃落定了,她張了張唇,看了一眼夜謹言和席滿觀,到底是什麼話都沒有說出來。
夜謹言滿意了,席滿觀也高興了,一場陳煙咎由自取的鬧劇也終於落下了帷幕,何清看了一眼炎帝的臉色,立刻宣了歌舞上來,宴會的氣氛雖然還是熱烈不起來,但是到底也輕緩了很多。
最不對勁的大概就是愣愣的陳煙以及焦灼的陳大人了。
無暇心裏也有些煩悶,盯著歌舞看了一會兒,便起身出去透透氣。
相比於殿內的熱鬧,殿外顯得格外的寧靜,無暇隨意地走著,後麵突然傳來了聲音,“無暇。”
無暇一回頭,果然見席滿觀正朝這邊走過來,不由露出了笑意來,“遠哥哥怎麼也出來了。”
“裏麵悶的很。”席滿觀一邊說著一邊仔細地打量著她的神情,見她眉宇之間有些鬱色,抿了抿唇開解道:“方才……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無暇愣了一下,隨即笑道:“我知道,隻是到底是委屈你了,好在言哥哥也算是給你出了氣。”
席滿觀扯了扯唇角,露出似譏似諷的弧度來。
無暇歎了口氣,卻不知道該怎麼勸他,席滿觀卻朝她安撫地看了一眼,張口想說什麼又止住,側頭向無暇身後的白琴白瑟道:“你們先退下。”
無暇心知他要說什麼,不由直了直身子。
“無暇,我聽聞宴會之前姬伯父去瞧你了?他可有說些什麼?”
無暇的手指輕輕一攥,笑了笑道:“不過尋常的話罷了,許久不曾見爹爹,還能說些什麼?”
席滿觀看出她似乎不想提,無奈地歎了口氣,“不想說我就不問了,隻是我擔心,我執意讓你留下來到底是對還是錯,我之前是覺得皇上應該會顧忌一點手足之情,無論如何也該饒過……君子墨的性命,隻是後來一想卻發現想錯了,隻怕皇上……那你就危險了,尤其是你現在還有了身子,皇上若是容不下可如何是好?”
無暇心裏一驚,抬頭看向他,嘴唇微微顫抖,“言哥哥怎麼會……這可是我的孩子啊。”
“可他也是君子墨的孩子,若皇上真的不打算放過君子墨,又怎麼可能會不斬草除根?留著這個孩子到底是一絲血脈,若是往後……”
他語意未盡,可是無暇已經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管怎麼說,君子墨的孩子也是皇室的血脈,若是往後長大了謀奪皇位該怎麼辦,她覺得渾身的血液都變得寒冷起來,整個人都控製不住地微晃,雙眼有些失神,“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呢,若夜謹言真的容不下,她又能做什麼?
她已經失去了一個孩子,難道還要失去第二個嗎?
一想起第一個孩子,無暇突然尖銳地開口道:“我第一個孩子也是這樣沒了的嗎?言哥哥早就知道子墨的身份,所以不想他留下子嗣,這才把孩子給弄沒了是不是?!”
席滿觀一愣,對上她質問的目光,心裏一陣絞痛,卻還是勉力開口道:“不是,第一個,真的是因為你中毒了,我不瞞你,他當時確實是有過那樣的想法,隻是後來卻還是放棄了,可是這次是不同的,那個時候根本沒幾個人知道君子墨的真實身份,所以留著孩子也沒什麼,往後就算是有了異心也沒什麼證據,可是現在君子墨將他自己的身份揭開了,就算現在很多人麵上說不信,可是其實都心知肚明,這樣的情況下,你讓皇上怎麼放心?他再如何,首先是個帝王啊……”
無暇咬住了嘴唇,手腳冰涼地垂眼了眼睛,這些她何嚐不知道,隻是她無法接受啊,真的是她奢望了,原本還指望著能夠說服夜謹言留下君子墨一命,可是如今看來,隻怕連還沒有出生的孩子都要折進去。
無暇隻覺得整個腦袋都是暈乎乎的,“嗡嗡”的轟鳴讓她頭昏腦脹,麵前的一切都似乎模糊了,她往後踉蹌了一步,席滿觀慌忙上前扶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