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邊釁(1 / 3)

龍神曆175年,帝國曆85年,父神曆9175年,1月,撒加塔伊諾帝國(IPERdeSUBJEI)北部邊界,努瓦雍伯爵領(UNNYN),與至聖聯合(SARUNJURAI)的考伊科(KAY,deEPISPIREGI)主教區,發生了一場邊界衝突。

衝突的原因,是努瓦雍伯爵領的稅吏對有著教會高層後台的某位輔祭了一句否定至高神、羞辱父神教的話,還是考伊科主教的某個管家在市場交易中耍了把戲,在發售的穀物中摻雜了發黴的陳年麥子,造成努瓦雍伯爵的現任情婦的舅子的老婆的二姨媽損失了一大筆錢,已經沒人關注。反正就是這個秋收剛剛結束的時節,雙方各派出了上千人的部隊,打了一次不大不,恰好可以記載在帝國史以及教會編年史上的仗。

這足以證明,這是一個多麼糙蛋的時代。

“老喬,這可有點涼哈。”

農夫之子本(Ben)把手裏的杆炮夾在胳膊下,搓著空出的雙手低聲抱怨。

老喬,喬納斯(Jnas),是努瓦雍城裏的麵包師。作為城市有產階級,他比戴了一個擦拭過幾百遍都掩飾不了鏽跡斑斑本質的八棱鐵片頭盔的本,有著更好的裝備。一套帶襯裙的皮甲,上麵鑲嵌了大大關鍵時候可以救命的鐵甲片;胸口的護心鏡是鋼製的,被他的兒子磨得鋥光刷亮可以當鏡子。而他的頭盔,可是鄰居鐵匠按照正規軍隊製式鑄造的,還附帶有可上下推拉的麵甲。那老家夥白吃了老喬六的堅果麵包,再不花心思操-弄就是沒良心了。這一身行頭,配上老喬出師後就從沒遭過餓的胖碩身材,足稱得上是雄壯威武。要不是老喬和他的婆娘狠狠心,拿去年好不容易攢下的金幣賄賂了募兵官,他是一定會被編排進勇武敢戰的長槍隊,又怎麼會出現在以‘放完了就跑’而聞名的部隊——杆炮隊裏呢?

“噓。”喬納斯轉動著眼睛發出警告。本連忙恢複成雙手持杆的姿勢,眼珠瞪大了注視前方。果然,沒過幾秒,一陣已經熟悉的腳步聲從他們身後傳來。

“你們這幫廢物,住在城裏陰溝洞裏的渣滓,哦,還有種蘿卜、甘藍的鄉巴佬。你們給我聽清楚了!今要是有哪個給我掉軟蛋,不賣力廝殺,除非鬼頭鬼腦地沒讓我瞧見,否則一個個當臨陣逃跑論處。”跋扈的言語,裝模著樣的腔調,不用回頭就知道是那個狗-娘養的杆炮隊隊副,雖然這支部隊根本沒有正式的隊長。“知道臨陣逃跑什麼下場嘛?砍了你們的頭,吊在你們那破窩草棚的外麵。看到的都會吐你們全家一臉唾沫。”

來回掃了幾眼,沒發現有什麼可以借題發作的,代理隊長踹了早被踏平的泥地兩腳,悻悻地轉回後排去了。真讓他找個人殺殺看!誰都知道他不敢。剛帶上的隊伍根本就是人頭不熟,瞧著像是人物的,後麵不知道會惹到哪位大人呢!這場仗,不就是對麵賣糧的異教徒得罪了不該得罪的某個吏嘛。再者,自出兵以來,這家夥大部分時候都躲在最後麵,隨時準備情況不妙了就撒腿逃走。哼,開仗前表現一下,跑出來妝模作樣地招搖一番,實際上最怯戰的就是他罷。

本恨恨啐了一口。“老喬,你那三趾狗爪是誰安排進來的?”

最低級的軍官是少尉,少尉的軍銜標識是三指龍爪。隻是代理連長找人臨時加工了鑲上肩膀的龍爪,怎麼看都像是狗腿。至於原來那個正式編製的軍官,據是在戰前太激動,練習騎馬砍殺的時候扭了腰。你個步兵杆炮隊的隊長,練個毛的騎馬作戰啊!

“伯爵夫人的老師的私生子。”喬納斯抿了抿嘴,濕潤了一下有些幹裂的嘴唇。“我給他們家送過麵包,恰好瞅見他老媽帶了他向老先生要撫養費。夫人從自己家帶來的的老師八十多歲的年紀了,竟然還有個這麼點歲數的兒子,真不知該怎麼才好——老當益壯?把他安排進軍隊當軍官,是覺得時日無多,所以替兒子找個向上爬的門路罷。嗬嗬,不過誰知道呢?打發人進軍隊,也是那些大人物們擺脫某些不便聲張的麻煩的常用伎倆。”

撒加塔伊諾帝國,一個傳承近千年以龍神的多神教信仰為主的世俗國家,努瓦雍伯爵領又是北方新拓地的最北境。褒義的,該地可謂之民風淳樸。貶義的,其實這片土地上劃分上下級貴賤的思想極其單薄。即便是普通平民之間,也敢背後嘀咕上流社會貴族階層的糗事,還津津樂道的以此為傲。而今他們所麵對的,則是以信奉單一的光明神、至高神、父神而立足於東方,信仰堅定程度來嚴格衡定階級的至聖聯合。要是有低階信徒敢於指摘上層教徒的,很可能會被裁定為異端行徑,因而全家遭到流放、肉刑乃至處死的處罰。

這兩者的對立,從精神世界角度來看是必然而無法避免的。然而事實上,努瓦雍和考伊科,近二十年來雖然大仗沒有,仗不斷,卻始終保持著緊密的商貿關係。努瓦雍土地貧瘠,卻盛產鐵礦和鋼鐵為主的金屬製品。考伊科的父神教徒崇尚反璞歸真的生活,全身心關注於耕作和種植產業,出產的糧食穀物除了供給自身,還能大量輸出給周邊鄰居。其中就包括敵對國度的努瓦雍領,目的是換取精良的農具。兩地持續多年的默契,證明了物質高於精神的原理。可惜這場合作,今終於走到了盡頭。

“嗚嗚!嗚嗚嗚!”考伊科的陣營響起沉悶的獸角號聲。

杆炮隊的眾人停止了長道短,氣氛變得沉默而緊張。他們這支平民武裝,被部署在戰線的右側,與兩隊城市槍戟兵和一支以前充當城塞守衛的刀盾兵編排在一起。杆炮隊的位置居中而靠前,槍兵在右側,刀盾兵在左側更靠後一些。顯然,刀盾兵作為後備隊的同時,充當著監軍的職責。

本耐不住心頭的緊張,再次開口話。“老喬,你覺得我們今能打贏嗎?”

就因為時候曾到店裏偷過一塊白麵包而被教訓過的本,莫名其妙地就貼上了老喬。對此,麵包匠喬納斯也覺得有些無奈。他的心情不佳,沒好氣地反問。“打贏了有什麼好處?為領主老爺多擴一片地、幾口礦?”

本作為城市周邊村莊的農夫,沒有城鎮居民的那種市儈。“離家前我媽對我——好好幹,多搶點戰利品換錢,來年給我娶老婆。”

老喬噗嗤一下笑了,周圍幾個竿炮手也嗤嗤地笑了起來。

有以前上過戰場的兵油子挑唆道:“本,你還是童子雞罷?不用等明年,要是打贏了,我們去找個考伊科的娘們給你開葷。”

周圍的轟笑聲頓時熱烈了起來。戰爭,創世以來就是暴力的代名詞,區別隻在於施暴者和受害者身份的轉換。即使是世俗化的撒加塔伊諾,也尊重奴隸主對失去人身自由的奴隸的財產權。這裏提到的奴隸主,就包括本的村子中的擁有1頭牛個下地幹活的農奴以及1個做飯兼妾室的女奴的富農,以及喬納斯的鄰居鋪子裏有好幾個負責選礦和鼓風的產業奴隸的鐵匠。

那兵油子似乎意猶未盡。“要是趕在那些禿鷲前,不定還能撈到一兩個沒開過封的。我告訴你們啊,父神教的女人……下麵特別緊。反抗的時候,那兩條腿一絞,能把你們立刻送進他們所的那個……哦,堂。”

本的臉騷的通紅,心裏頭熱辣辣的,嘴上卻一個字都不出來了。

“的像真的一樣。你試過?我可聽信仰至高神的女人,胸衣裏都藏著剪刀呢。要是你這樣的龍神異教徒碰她,心她一剪刀剪了你下麵那條香腸。就算不是剪了你,而是用來自殺,血了吧唧的,除非你對死屍有特別的愛好,否則也提不起興致了罷。”喬納斯笑罵道。剛罵完,他突然意識到什麼。“禿鷲?你看到那些奴隸商人了?”

兵油子點頭稱是,另外幾個人的也支持了他的法。喬納斯不禁沉吟道:“難道時來運轉了。這幫奴隸販子們看著膽子大,其實背後少不了通的大人物。既然他們都來了,這次還真有可能贏!?”

……

底層兵丁的想法,大人物們當然是不關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