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神罰(1 / 3)

考伊科的陣地後方,驟然傳來莊嚴的號角聲。科林準將因為興奮而漲得通紅的臉一下子僵住了。援軍?敵人竟然還有援軍。

整齊的旗幟,快速地穿過稀疏的樹林。

“重騎兵!”安東-馮-雷爾曼少校驚叫了起來。

撒加塔伊諾帝國也好,至聖聯合也好,身披大塊鐵板鍛造而成的全身或半身板甲,手持衝陣用的超長騎矛,鞍後配備了從大劍、釘頭錘到戰斧、棍棒之類的武器,左腰懸掛鷂形或水滴形大盾的騎士,都是戰場上無可爭議的決勝力量。一支三十人的重騎兵隊,配屬一定數量的輔助步兵,就能輕易擊潰千人為單位以步兵為主的敵軍部隊。

矛戟手、長槍手?他們的武器沒有騎矛那麼長,他們的身體就算結陣都頂不住連人帶馬重達一千多磅份量的蠻橫衝擊。弓箭手?他們的箭穿不過厚實堅固的板甲,至多是卡在編連鐵板的鎖甲鐵環中。注重敏捷性,需要經常移動的他們,防禦甚至還比不上肉搏兵呢。在重騎兵的衝擊下,他們會迅速地被化作一團團肉泥。帝國著名的弩-弓倒是可能會對騎士造成一定傷害,但他們的射速在衝鋒的騎士們麵前未免有些蒼白。而且至聖聯合中一些戰技精湛的騎士專門受過弓箭的訓練。一旦遇上帝國弩兵,他們會遊離於弩的射程之外,利用馬上的高度和騎弓拋射的優勢,優先消除掉弩手這類的隱患。輕騎兵?他們的速度倒是快樂,可惜配備的劍和彎刀根本傷不了全身甲胄的重騎兵分毫。對衝的時候反而會被騎槍、釘頭錘、大劍的三重攻擊打的落花流水。

唯一能對抗騎士的唯有騎士!同樣裝備和訓練的重騎兵在戰場上麵對麵劇烈衝撞的場景,甚至被畫家描繪在決定國家存亡的重大事件的畫卷上。激烈戰鬥後幸存下來的騎士的多少,往往會決定整個戰局後續的走向。

那麼,是不是把所有士兵都變成重騎兵,就能成為逢戰必勝的戰神了?這是剛開始學習兵法的貴族子弟都會冒出的幻想,就像安東少校在帝國首都時那樣。

特別培育的純血駿馬;昂貴且需要不時保養更換的裝備;從十歲起就要開始專門訓練,十年以上才能有成。如此苛刻的條件,注定了重騎兵是一支吞金喝銀的兵種。如果,供養一個重步兵的費用能抵得上三個步兵,那麼供養一個重騎兵的費用大約等於三個重步兵。不難想象,帝國最大最富庶的公爵領,迄今為止也不過是擁有一支兩百人的重騎兵部隊。那還是因為領主硬性要求地方上的貴族為重騎兵自備馬匹、鎧甲、武器的緣故。否則,靠領主自己家的財政可是維持不了這樣一支昂貴的軍隊的。而附屬貴族為領主提供額定數量的重騎兵(也稱之為帝國騎士)的責任,業已成為他們保有家族爵位的必要條件。至於從屬於皇家的重騎兵,數量從來就沒有超過五百,這還是算上了其中一半完全退化為儀式性的近衛軍。

順便一句,努瓦雍領地的重騎兵,也就是封建階層最低一級的貴族——帝國騎士,數量為……零。真正的一個都沒有啊!

雖然騎士看起來很爽。但這種從流血流汗地艱苦訓練,還要為了與坐騎建立親密關係而整日住在馬廄裏,沾染了一身馬糞味道,皮膚像農夫一樣黝黑,以至於貴婦人的沙龍都從不邀請,沒有一絲一毫結識貴族圈淑女的機會,即使最能發揮作用上戰場的時候,也是像平民一樣奮戰在第一線的角色,怎麼看都與貴族這高雅的稱號無關罷。例如家譜可以追述到第十二帝王皇廷的安東-馮-雷爾曼少校,就從來沒想過去當一名騎士。憑關係就能當上軍官,誰還想去當騎士嘛。現在這個時代,被補充到騎士隊伍裏的多半是低階的鄉下貴族子弟,還要是找不到出路的庶子,或者是商人家為了提升階級地位而特別培養的孩子(甚至刻意領養的孩子)。至於努瓦雍伯爵,他也不是湊不出供養十幾個騎士,平時充樣子,戰時當突擊隊的錢。可惜家族的成員都不是省油的燈,沒人願意作踐自己,孩子也不行。外麵招募罷,一聽是經常發生戰事的邊境領地努瓦雍,就沒幾個願意過來。

至聖聯合沒有類似的問題。但他們則是另一種情況,既由教廷出麵,以騎士團的名義統一建設、供給重騎兵的軍隊。其中最有名的,據騎兵數量達到一千以上的,是聖教騎士團。考伊科領作為遠離教廷的地方領地,也就是所謂的教區,迄今都未被允許組建重騎部隊。

“冷靜!”安東少尉的呼吸有些急促,科林準將不得不出聲製止他的失態。出現在視野裏的是十名全裝甲的重騎兵,緊隨其後的是三十名騎馬侍從。不是騎士團,而更像是保護某位重要人士的型衛隊。

中軍的雇傭兵和守備兵們也注意到敵方陣營的變化。特別是雇傭兵的首領們,迅速判定雖然是重騎兵,但數量稀少,還不足以對多達兩千多人的戰場產生決定性的影響。為了避免遭到騎兵突襲,雇傭軍在保持攻勢的同時逐步收緊戰線。接近崩潰的考伊科軍團兵們,頓時感到壓力驟減。

果然,那隊騎兵隻是與考伊科軍突前的方陣會合,並沒有采取什麼攻擊性的舉動。此時,雇傭兵們早已連拖帶拽地將生死未卜的巴裏特-伍德帶回了本陣。被凍住的聖騎士哈木劄則像是一座雕塑,以一種僵硬的姿態繼續矗立在那裏。周圍,損失慘重的一個百人隊緊緊地護衛著他們的統帥。

騎兵隊,一名輕甲的騎兵駕著馬緩步走到聖騎士的身旁,那些重甲騎士則警覺地陪伴在他後方。這進一步驗證了科林準將的猜測。那騎兵下了馬,他的頭頂還不到馬背,矮的身材頓時被凸顯了出來。顯然,要麼是一位少年,要麼就是生的侏儒。而侏儒,在至聖教看來就是神的懲罰、原罪的征兆,根本沒有生存下去的意義。因此,被如此重視地保衛著的,答案隻有前麵一種。

遠遠地,看到那貴人從馬背上取下一柄權杖。雙手的權杖裝飾精美,與其是武器不如是一件藝術品。唯一的缺憾是權杖的長度,立起來超過持有者的身高還多了一頭,似乎並不是為他量身打造的。

一個清脆動人,男童般純靜嗓音的念出尊嚴的禱文。“吾主,吾君,吾父啊!謙卑的我在此懇切求告……。”

隨著禱文,光線在上空彙聚起來,凝結成一個碩大的光球。戰爭的雙方都感覺到這奇異的景象,卻因為瀕臨身邊的廝殺而無心關注。光球的亮度逐漸增強,禱詞也隨之到達了高潮。

“……我懇求您,您那忌邪的靈、聖潔的靈、真理的靈,斬殺至惡之龍及其黑暗的眷屬。求您那聖靈之光、聖潔之靈,潔淨這凡界的汙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