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瑞元並沒有急著回答,背對著羽千威,沉默片刻才道:“為父老了,隻怕未必是那羽千涔的對手,再則,為父縱然是贏得這天下,也坐不穩當。”
“父王?”羽千威有些驚愕,他實在想不明白,一向野心勃勃的父親,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莫非被那羽千涔給嚇住,一仗不打,便想要放棄嗎?
“威兒,現在為父給你兩個選擇,其一是你襲爵為王,率領梁州所有士卒與羽千涔對抗,其二,你立即領一隊人馬離開,以圖後計。”
羽千威沉默許久,才道:“難道父王就沒有想過,要臣服那羽千涔嗎?”
“臣服?”羽瑞元搖頭,“你大概還不清楚,那羽千涔是何等的性情,縱然他當年危難之際,也未曾向我羽氏一族發出過任何求救信號,而今他大業將成,隻怕更不會將我等放在眼中。”
“可是——”羽千威皺著眉頭,仔細思索,他雖然從未與那羽千涔交過手,卻也知道對方絕不是個容易對付的人物。
“可父親若是就此放棄經營多年的梁州城,豈非——”
他話音未落,一名士兵已然急匆匆地奔了進來:“啟稟王爺,那羽千涔已然開始攻城!”
“這麼快?”不單是羽瑞元,即便是羽千威,也微微有些奇怪,隨即看了羽瑞元一眼,“父王,且待威兒去瞧個明白。”
“好。”羽瑞元點頭,目送羽千威離去。
羽千威腳步飛快地上了城樓,舉目一看,果見城下箭矢如雨,飛石滾滾,果然是羽千涔已經發動了攻勢。
無可奈何之下,羽千威隻得拔劍將淩空飛來的箭矢打落,然後且戰且退,下了城樓,火速直奔大牢,將蘇輕妍給帶了出來,急匆匆再次登上城樓。
當蘇輕妍出現的瞬間,來自黔嶺軍的箭雨飛石戛然而止。
城上城下,盡管隔了無數人,卻無法阻止那四道目光交彙在一起。
站在一旁,羽千威在旁邊將一切盡收眼底,忽然心中就湧起絲絲落寞。
“羽千涔,隻要你下令退兵五十裏,我立即放了她!”
羽千威揚聲喊道,過了許久,才聽得羽千涔低沉的聲音響起:“羽千威,若你敢動好她一根毫毛,我羽千涔必將屠盡整個梁王府,雞犬不留!”
羽千威的臉色瞬間變得冷戾:“羽千涔,你做事真要如此果決,不肯留給人一絲活路嗎?”
“給別人留後路?”羽千涔冷笑,“那當本王毫無反抗之力的時候,可有人給本王留過後路啊?”
“你——”羽千威的麵色瞬間變得鐵青,也終於明白,今天無論他說什麼,這場戰爭終究無法避免。
“迎敵!”他將手一揮,立即所有的梁州守軍都投入了殊死的搏鬥中,但也有些士兵悄悄放下武器,趁亂溜走。
羽千威陰沉著一張臉,推搡著蘇輕妍下了城樓,挾裹著她上了馬車,急速朝另一處城門奔去。
蘇輕妍不掙紮,也不言語,上馬車後便閉目養神,羽千威一徑跑了兩個時辰,方才停下來,躍下馬背,走到馬車前一把撩開車簾,目光炯炯地看著蘇輕妍:“你倒是沉得住氣,難道就不怕本世子一怒之下,將你……”
“世子要做什麼,隻管去做便是,這頭上青天朗朗,王爺今日做了什麼,他日必有果報。”
“你——”羽千威失笑,“好好好,那本世子便什麼都不做,且將你攜至海外,我倒要瞧瞧,那羽千涔要如何才能找到你。”
羽千威說完,再次上了馬背。駕著馬車朝前狂奔,似乎想通過這樣的方式,將滿腔的怒火發泄出來。
一天一夜,梁州城破,羽千涔踏著滿地的鮮血,一步步走進城門,但見街道兩旁,所有店鋪關門閉戶,百姓們縮在屋中,簌簌發抖。
“走!”一隊士兵押著幾名將領,推到羽千涔的麵前。
“啟稟王爺。”張達拱手道,“末將搜遍了全城,隻有這幾個人還在,其他的將領護著梁王羽瑞元,已經逃離了梁州城。”
“逃了?”羽千涔雙眼微微眯起,“王妃呢?你們可有看見王妃?”
張達等人麵麵相覷,一時間竟然不敢答言。
“傳本王諭令,凡入城者,不得騷擾百姓,違令者,斬!”
“是!”
交代清楚一切,羽千涔方才邁開步伐朝前走去,他的心中帶著一絲絲的熱切,多麼希望能見到那個人,多麼希望在這一刻,和她一同分享所有的一切,可是,她真會在這裏嗎?羽千涔忽然有些無從把握。
與此同時,入城的士兵們也都紛紛開始自發地尋找蘇輕妍,可是,盡管他們找遍了全城,卻仍然沒有發現她的蹤跡。
終於,羽千涔走到那座金碧輝煌的梁王府前站定,抬起關來,看著上方懸掛著的金漆牌匾。
“王爺。”一名名黔嶺軍將領陸續朝他走來,最後在他身後立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