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微不可聞的腳步聲,一身碧綠色衣裙的她邁著輕盈的步伐,像千年前一樣,徑直走到他的身邊。
他的心為之一振,“淩軒!真的是你?”無赦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如今的她再次著一身碧綠長裙,雖不比當年穿的清水袖那樣美得攝人心魂,但也絕不失靈氣。
淩軒抬頭看他,殺魔的欲望漸漸平息。
“是我……好久不見。”
平淡的話語裏,是藏不盡的悲傷。
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無赦知道她觸景傷情。看她手中拿著隻屬於她的碧雨劍,寒氣逼人。
從偏殿一路殺到這兒,碧雨劍已經殺紅了眼。無赦看出其中的端倪,卻也不。
“一千多年了,當初我在魔界聽你被孤塍打入六道輪回。我恨不得殺到界,隻是當時我羽翼未豐,再加上界有四海龍王和冥界相助,又有女媧坐鎮;我真恨當時的自己為什麼不能再強大一點,那樣,就可以保護你。”無赦緊張的訴著過往的一切,他可恥的發現,自己語氣中有絲絲懇求被原諒的味道。
淩軒收起碧雨劍,走到池邊。這裏,是她第一次遇見孤塍,他眼中的孤獨,令她心疼。
無赦將手負於身後,走至她的身邊,聽她訴過往的一切。
“當年得知真相的我,一時無法接受。最敬重的師父,竟是這個世上欺我、瞞我最深的人。因我是青丘靈狐中前所未有的靈力最高者,便收為己用。害我與娘親硬生生骨肉分離,當真以為自己是個沒爹沒娘的孩子;害得娘親飽受思念之苦,多少年來將自己陷於深深的自責中。”滿的桃花飛舞而來,淩軒伸手觸摸飛至眼前的那片花瓣,像觸摸過去;心中一陣抽搐,原來,這麼多年過去了,心也還是像當年一樣疼。
無赦也注意到了這些花瓣,雖然此刻她是背對著自己;但他也能清楚的感覺到,她的悲傷。
如果守護在她身邊的是自己,他絕不會讓她受到丁點的傷害。此情此景,是她與孤塍的第一次見麵,卻也是,自己第一次見到她呀!
明明是同一遇見,為什麼是孤塍先走入她的心?
其中一片花瓣落到她的發間,無赦靜靜的看著,他不自覺的伸手替她摘下;花瓣的香氣卻還逗留在她的發上,他輕嗅著,心中的情愫又在不知不覺間翻湧。他想伸手環抱住她,給她溫暖。
但,他還是收回了手。因為早在千年前,她就過:“我隻當你是知己。”
花瓣並未在她的手心逗留多久,又肆意的飛舞於空中。“至於孤塍,他終是不願跟我走;擺脫規束縛,放下至尊帝位。從他無情地打下那一掌開始,我便死了心、絕了情。縱使他許下千年不悔的白頭契約,我仍是恨他。”
孤塍早已聽聞魔界來襲,他怕凡人之軀的她無法招架。他不知疲憊地趕來,剛踏進瑤池,就聽見了流萱的這番話。
不,現在的她,是淩軒。
孤塍躲到柱子後麵,因為沒有勇氣麵對她。
“為什麼我放下恨,他又重新讓我拾起?”
最後一句,讓無赦和孤塍的心都跟著揪起來。
於孤塍,是悔。
於無赦,是心疼。
那些字字句句,像一把利刃一樣直插他的心髒;他從未想過,那不得已走下的一步,竟傷她這樣深。
無赦也是如此,如果當初他不顧一切的衝上庭帶她走;而不是一味的相信孤塍能保護好她,就不會造成今的局麵。此刻攻打庭,大半的因素是對於當年的愧疚。
“所以,你選擇逃避;這一逃避,就是一千年?”不讓任何人找到你,包括我。無赦想了想還是沒有出後麵那句話。
無赦的問題,也正是孤塍想問的。它像黑暗中的一抹微弱的亮光,給了他一點希冀。他躲在柱子後麵,未曾挪動一步。他想,親耳聽她出答案。
淩軒搖搖頭,“我……”
“白淩軒!當真是你!”來者一襲白衣騰空而至,手上拿著魚腸劍,直逼淩軒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