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無琰淡淡一笑道：“隻因為聖女大人，您很可憐。”
聖女微微蹙眉，隨即輕聲道：“君上身邊的大人方才還提醒過無琰將軍，今後的言行舉止都應注意著些。”
無琰道：“這不是聖女大人讓末將說心裏話的麼？”
“這般放肆的話，在本座這隻說一次便算了，可別在外頭讓旁人有了嚼舌根的機會。”聖女的唇邊的笑意輕淺，道：“不過，本座是受萬民敬仰的神界聖女，‘可憐’一詞又怎會落到本座的身上。”
“可您似乎並不想當這聖女。”無琰平靜道。
聖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笑而不語。
無琰也靜靜地與她四目相對。
空氣仿佛在那一瞬間靜止，春風從窗戶吹了進來，拂過殿內兩人的肌膚，珠簾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似是帶著幾分朦朧的纏綿之意。
無琰垂頭看著她，隻見她眉目溫和，似水的青絲已垂至腰肢，迷離間仿佛是天池旁一朵初醒的雪蓮，濃密而修長的睫羽在柔光下，在傾國的容顏上落了一層淺淺的碎影。
其實若是除去了聖女的光環，她也不過是個正值妙齡的豆蔻少女。
聖女唇角勾起一抹醉人的弧度，莞爾一笑道：“無琰將軍，你很好。”
“謝聖女大人誇讚。”無琰臉上仍舊是恭敬的神色。
“不過，有一點將軍你說錯了，聖女之位享無上榮譽，本座沒有不當的理由。”她聖女漫不經心道。
“若真如聖女大人說的這般好，那為何今日在聖壇之上，您會露出那種宛如一潭死水的眼神？”無琰勾唇笑道，“當然，末將看得也是挺仔細的。”
“那麼將軍你呢，若是讓你來當神君，你可願意？”聖女並沒有否認他的話，倒是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無琰身形一怔，但也隻是一怔，隨即笑道：“您可是聖女，怎能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話。”
“看來無琰將軍與本座，其實都是同一種人。”聖女低柔的聲音帶著莫名的幽涼。
“聖女大人身份尊貴，末將不敢與您相比較。”無琰道。
“將軍就這麼的自甘平庸？”聖女坐在正座上俯視著他，唇邊噙著涼薄的笑意，她輕笑道，“好比如你現在跪在本座的麵前，難道你就不渴望有一天，你不用再給任何人下跪麼？”
“跪與不跪，不過都隻是一念之間罷了。”無琰笑道。
聖女饒有興致地看著他。
無琰驀然站起身，朝聖女逼去，兩手撐在扶手上，湊近了聖女，俯身在她耳邊低聲道：“就好比現在，末將不僅不用跪您，而且還俯視了您。”
聖女看著近在咫尺的人，溫熱而濕潤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臉上，宛如輕柔的羽毛輕輕掠過她的肌膚，帶來微微癢意。
這個少年的容貌算不上讓人一眼驚豔，但也是生得好看的，劍眉星目之間，又添了幾分深邃與英氣，少了幾分同齡人有的年少輕狂。
聖女不動聲色地避開對方意味深長的眼神，盯著他身上泛著血色流光的鎧甲，淡淡道：“將軍可知這般的肆意妄為，可是要掉腦袋的？”
“末將隻是在給自己找不用再下跪的機會。”無琰輕笑道。
聖女漫不經心地看了他一眼，話中似是帶了些諷刺的意味：“本座現在倒是有些好奇，無琰將軍是如何在君上的眼皮底子下，通過了層層篩選，成為聖女的護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