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雪的事，我道歉。”曲瑾涼看著蘇嫿，“我保證，都過去了，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
是，他錯了，不管是什麼理由，他都不該選擇那樣極端的方式來逼她；他也不該一麵親手埋葬她的過去，一麵又希冀她顧念舊情，能將他放心裏。
曲瑾涼試圖安撫蘇嫿：“拂兒，你還病著，等你好了，有什麼事我們再慢慢談。”
蘇嫿盯著曲瑾涼，手足無措。
看啊，此刻她意識清楚、性命無憂，她沒有病糊塗，她看見了，曲瑾涼目光顫抖，看上去有多緊張她；當初他那般決絕，此刻卻在為了聽雪的事對她低聲下氣。也許留依的是真的，於他而言，自己是分外不同的。
不對。蘇嫿搖搖頭，否定了自己的臆想。
世上所有人都可能誤會，她卻不能順水推舟地被糊弄。
曲瑾涼根本就不會知道，他在她麵前殺了聽雪，對她而言是多大的事，他更加不知道，她為此遭受著怎樣的煎熬。
蘇嫿像是終於平複了心緒，她對曲瑾涼：“林遇，那個丫鬟死了，是嗎？”
曲瑾涼沒答話，生怕自己的任何一個字，再刺激到她。
蘇嫿冷笑著：“誰知道呢，也許有一，我也會像她一樣，被人殺死。”她看了一眼臉色青紫的曲瑾涼，又，“留依你格外看重我，不知道若是有一我死在了你麵前，對你來，算不算報應。”
“拂兒！”曲瑾涼低吼，“那丫頭算什麼，值得你拿自己的性命賭咒！”
“那我算什麼？”蘇嫿揚起臉反駁，“我跟你房裏那盆雀舌梔子有分別嗎？跟你案頭的筆硯有分別嗎？沒有，世人隻知我是你的妾，跟底下所有的妾侍一樣，沒有自由，甚至沒有名字，我能算什麼？我被父母遺棄，被族人拋棄，唯一真心待我的聽雪也被你殺了，如果我死了，連個為我難過的人都沒有，你覺得我算什麼？”
“你以為我為什麼費盡心機帶你回來？”曲瑾涼怒吼出聲，“你想要自由？你想走是不是？從一開始，你就並非心甘情願跟我回來是不是？如果不是為了救你的奶娘，你是不是壓根就不會認我？”
“是！”蘇嫿斬釘截鐵地，“如果你救不了奶娘，我根本就不會跟你回來！”
“你簡直……”曲瑾涼抓住蘇嫿的雙肩，他看著蘇嫿的眼睛，愁腸百結，“難道在你心裏，聽雪和你的奶娘，她們任何一個都比我更重要？”
蘇嫿神情淡漠，“少爺你何必明知故問。”
曲瑾涼看著蘇嫿良久。
她的病該是大好了，她的每字每句，像都是細細挑揀出來的，為的就是一字一刀，都穩穩紮進他的心裏。
末了，他垂下肩，看上去泄氣極了，他苦笑著：“拂兒，秦府一個萍水相逢的丫鬟死了，你也要同我這般置氣，你可曾想過，你這樣踐踏我的尊嚴，是要付出代價的？”
蘇嫿腳步不穩地倒退了幾步，她看著曲瑾涼，心裏的恐懼再次占了上風。
“我不要去暗室……”蘇嫿聲音哽住，迅速紅了眼睛。
當她看到曲瑾涼朝自己走近時，她跌坐到在地，末了，她仰著臉央求曲瑾涼，聲音裏滿是哭腔：“我不要再去暗室，你不能再把我關進那裏麵去，曲瑾涼，我不要去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