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的餘暉下,一行人行色匆匆,由留依領著,從雲歌院的大門入,匆匆進了曲瑾涼的廂房。
屋子裏鴉雀無聲,曲瑾涼在床沿守著,沅奕沅彥二人也在一旁站著,個個神色凝重,目光都落在床前替蘇嫿診脈的大夫身上。
大夫緊蹙著眉,半晌不語,好一陣兒,他與沅奕對視了一眼後便起了身,讓出位置來。
見狀,沅奕在床前坐下,指腹搭在蘇嫿的手腕寸關尺的位置,屏息凝神地替她號脈。
曲瑾涼見沅奕號脈的樣子又像極了肅星濡,心下暗自震驚。
沅彥走到曲瑾涼身邊:“太後娘娘彌留之際,都是奕姐姐在跟前照顧的,她的醫術,可不比宮裏的太醫差,你就不用擔心了。”
曲瑾涼隻是微微點頭,並不言語。
正著,沅奕已經起身,她薄唇輕抿,輕蹙的眉間逐漸淡開,她見曲瑾涼正盯著自己,便玩笑似的對他:“若我醫好了她,曲公子你打算怎麼謝我?”
曲瑾涼拱手揖禮,並不回應郡主語氣裏的輕佻,他眉頭輕蹙,隻:“任憑差遣。”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沅奕莞爾笑道,轉身同一旁杵著的大夫低語了幾句,隻見那大夫連連點頭,之後,便喚了留依一道去取藥了。
“兄長,”沅彥見曲瑾涼自始至終寒著一張臉,便好奇地問道,“這女子是誰,竟惹兄長如此憂心?”
見沅彥眼巴巴地盯著自己,曲瑾涼輕歎了口氣,他衝沅彥露出淺笑,隻,“可還記得你手上的牙印?”
聞言,沅彥甚是驚訝,他撩起寬袖,指著右手肘上淺淺的印記問曲瑾涼:“是那個野丫頭?她還活著?兄長不是,她染了瘟疫死了麼?”
“兩年多以前,我在南國的印城郡找到了她。”曲瑾涼語氣淡淡地著,目光落在蘇嫿那張沉靜蒼白的臉上。
“原來兄長辭官後的這些年東奔西走,就是為了尋她!”沅彥著,走到床前,細細端詳了蘇嫿一邊,然後煞有介事地,“我倒是不記得她的長相了,隻記得她伶牙利齒的樣子,就因著兄長差些為我丟了性命,這野丫頭隻差沒把我殺了。”
“還有這事?”沅奕也甚覺詫異。
“是啊,我被她咬那一口,好幾次都做噩夢,夢到她要咬斷我的脖子。”沅彥著,還後怕似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那時她尚還年幼,固執衝動,一切全憑好惡。”曲瑾涼。
“看她現在躺在這裏這樣子,倒是斯斯文文的,不似那時的張狂了。”沅彥著,又看了蘇嫿一眼。
“過了今日,她應該就會蘇醒,屆時,彥兒便能同她敘敘舊了,”沅奕笑意盈盈地對曲瑾涼道,“我看她年紀與彥兒相仿,兩人定能聊得來。”
曲瑾涼沒接話,也不抬眼看她。
“不知道她還記不記得我。”沅彥著,露出稚氣的笑容來。
“彥兒,你住鴻賓樓若是有任何不便,盡管搬來府裏,……論,你難得來一趟,為兄本該多陪陪你,隻是,過幾日便是崔刺史夫人的壽誕,我答應要去枋州一趟…”
“我與兄長一道前去便是,這枋州我從未去過,有我作伴,兄長這一路上也不會寂寞,豈不甚好,”著,沅彥更是喜不自禁,轉頭又問沅奕,“奕姐姐,聽聞這位崔大人膝下有一長子,生得甚是俊朗瀟灑,這些年駐守南境也是戰功赫赫,想必這次賀壽他也會回來,不如奕姐姐一道去瞧瞧,若他能入你的法眼,回去我就請皇兄為你倆賜婚!”
沅奕聽了,自是羞赧無比,嗔怒著:“彥兒休要胡言。”
“好罷,我不便是了,”沅彥樂嗬嗬地,“你就一道去吧,一路風光無限,姐姐也好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