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家書房。
邢老爺子坐在書房內,神色嚴峻。在一旁的邢明走到他身邊,寬慰著他,“你也不要想太多,天佑跟那個女孩子可能隻是玩玩兒而已。年輕人嘛。”
“大哥。”邢老爺子在邢家掌舵多年,這些年來他積威甚重,人到老年後便有些固執,邢明的說法顯然不能打消他心中的念頭,“天佑是怎麼樣的人,我太清楚。那個喬安娜離開米國三年他都沒能忘了她,反而厚著臉皮跑回中國去追人家,我想這種感情可不隻是玩玩而已那麼簡單。”更何況他的兒子為了能讓喬安娜陪他來米國,連自殘這種招數也用上了,刑老爺子喟歎一聲,眉頭間有了愁絲。
“就算天佑真的喜歡那個女人,但逼他跟嚴霜訂婚也不是好的選擇,這可能會適得其反。”邢明搖了搖頭。
“大哥,我們都是過來人,我想你應該很清楚,生在邢家便隻能為了邢家而活。天佑隻有跟嚴霜訂婚才能真正坐穩家主的位置。”邢老爺子的語氣裏多了些悵然。
“其實……”邢明還想再說些寬慰邢老爺子的話,書房裏響起了敲門聲。
邢老爺子朝門口望了一眼,“進來。”
門被打開,刑天佑就站在房外。
“父親。”刑天佑恭敬地走進了書房。
“坐。”邢老爺子敲了敲書桌前的位置。
待刑天佑坐定,邢老爺子把身子向椅背上靠了靠。他把手搭在椅把手上,微微眯起眼睛說:“天佑,你知道我們邢家從創下家業到發展到如今的規模用了多少年嗎?”
不等刑天佑回答,邢老爺子伸出了一根手指,“到如今有一百二十一年了。中國有句老話,富不過三代,我們邢家已經富了六代,而且每一代的財富不僅沒有減少反而在增加,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刑天佑看著邢老爺子心思深沉的雙眼,不知道這雙眼裏挖著怎樣的陷阱讓他跳,他選擇了避開這個問題,“父親,你派人叫我過來難道不是討論我跟安娜的事?”
“先回答了我這個問題,我們再討論你跟那個女人的事。”邢老爺子沒有退讓。
“因為邢家治家嚴謹。”刑天佑敷衍的回答。
“天佑,你錯了。”邢老爺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看著他的這個兒子,他最為喜歡的兒子,緩緩地說道:“邢家能存在這麼多年是因為每一代的邢家人都把邢家當成了他喜歡的事物並且願意為之舍棄一切,奮鬥終生。你明白嗎?”
終於說到重點了嗎?刑天佑打開了西裝的袖口,點了點頭,“父親,我明白。”
邢老爺子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臉上的皺紋向四周鋪開。
“可是,我不會認同這樣的情感。”刑天佑同樣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低垂著眼看向自己的父親,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曾經偉岸的男人的身量已經比他矮了,曾經他需要依靠的人現在反而在通過另一種手段來製約他,這種發現讓刑天佑覺得自己接下來說的話對父親來說會很殘忍。
但一想到安娜,心中的思緒被輕而易舉的打消,他對著老爺子堅定的說:“父親,人是感情動物。如果邢家的所有人都在為邢家活著,那麼我寧願做一個異類,一個遵從自己的感情,為自己活著的人!我寧願活的情情愛愛,也不願活的真真假假。”
“混賬!”邢老爺子一巴掌重重拍在了書桌上,刑天佑這樣說不僅是在嘲諷每一代人為了家族的延續而付出的努力,他這樣說更是在與所有為了家族奮鬥的人為敵。
怒氣從胸中翻湧而出,老爺子不由自主地指著刑天佑責問道:“你是邢家這一代的繼承人,你這樣說是在否定先輩們的努力,你是打算背棄你的家族嗎!”
“在家族逼我做我不喜歡的事之前我沒想過背棄家族。”
“什麼叫你不喜歡的事?”邢老爺子怒極反笑。
“那父親你能告訴我你舉辦今天這場宴會的真正目的是什麼嗎?歡迎我回米國?歡迎大伯回家?還是……”刑天佑話鋒一轉,語氣忽然不再強硬,“還是為了安排我跟嚴霜見麵?或者是父親你在向所有人宣告嚴霜即將是你的兒媳,我的未婚妻?”
刑天佑薄唇一抿,緊皺的眉峰裏積蓄了將要噴薄的怒意。
“你現在是在說我做錯了?我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如果……”
“你這麼做是為了邢家!嚴家一旦跟我們聯姻,我們在中國的發展便能再添一分助力,到時候邢家也不用處處被人掣肘,對不對?”刑天佑輕輕笑著,隻是那笑容裏沒有一絲歡喜。
他慢慢退到書房門口,側著身,神色凜冽的說:“父親你若真是為了我,那麼今天這場宴會的主角便不會是我跟嚴霜,而是我跟安娜。”
“你還真當那個女人是什麼好東西。”邢老爺子嗤笑一聲。
“父親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刑天佑回過身,“安娜的確不是個東西,她是人,是我會保護且唯一摯愛的妻子。我的妻子,哪怕是父親你,我也不希望有人對她指手畫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