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馬維東為女兒馬悅出生、滿月、百日、會爬、能站、蹣蹁學步,呀呀學語而沉浸在不可名狀的歡愉之時,一個人生的巨大轉折來了。
進入九十年代,市場經濟的大潮開始淘汰不適應改革形勢的落後生產形式了。年產幾千萬支自行車輪胎汽門芯,幾百萬隻汽車輪胎汽門芯的公主嶺市汽門芯廠和東北老工業基地的一些老國企一樣,陷入了停產半停產狀態。
汽門芯廠從1991年開始半停產了。糾其原因可以歸納出若幹條,最主要的是產品幾十年如一日,跟不上形式發展的需要。
進入九十年代,汽車工業出現了消費用車陡然上升,生產用車斷崖式下降的局麵。進口和合資的轎車鋪蓋地的上市了,輪胎改成了內壓胎,汽門咀安在了輪轂上,不用內胎了。
汽門芯廠的產品還停留在為內胎配套汽門咀和汽門芯的工藝上。一汽取消了幾百萬隻的內胎汽門咀定單,使銷售降到了幾十萬隻。產品由重要配件地位淪落到了老車易損件維修係列,由上遊生產廠家批量訂購變成了維修廠家量備用。
人們的生活水平提高了,昔日的收音機、自行車、手表、縫紉機四大件,已經被摩托車、錄音機、電視機、卡拉K代替了。過去的“一響三轉”變成了現時的“一轉三響”。
幾千萬隻產量的自行車汽門芯變成了幾百萬隻的摩托車汽門咀和汽門芯。原來的自行車汽門咀和汽門芯也由上遊廠家批量訂購變成了自行車修理部零星購買。
訂單減少了九成,工人自然也用不了那麼多了。這個勞動密集型企業,從1991年開始,先是優化組合,後是放假休息,80%職工下崗了。
馬維東雖然是最後一批下崗的,但是他也盲然了。他沒想到這麼大的企業一年之間就崩塌了,更沒想到一直以國營職工引以為榮的自已竟淪落到要靠集體職工的妻子掙錢養家的地步。
他一度被這一事實擊垮了,想到自已對白雪的承諾——保證讓她過上讓所有女人都羨慕的生活,他絕望了。不敢回家,不敢和妻子對視。
白雪沒有埋怨他。相反,卻鼓勵他:“下崗更好!不受廠裏束縛了,想幹啥幹啥!就憑你這把手,幹啥都比上班掙的多!你別泄氣,振作起來,我看好你!咱家還有我的穩定收入呢,你們爺倆和咱們二爺餓不著!”
妻子的話給了馬維東勇氣,他振作起來了,開始尋找新的生機。
各級政府沒有拋棄下崗職工,出台了許多優惠政策,鼓勵下崗職工自謀職業,給下崗職工發生活費,還給複員軍人特定了轉移安置的政策。
馬維東沒有給政府添麻煩,他:“我相信自已能掙得比過去多,不吃別人碗裏的剩飯!”
是白雪的話給了他勇氣,使他出了這句真爺們的話。
他毅然決然開辦了摩托車修理部。
從拿到執照那起,就意味著他沒有了政府的生活補貼,就意味著他放棄了政府再安置的優惠政策,就意味著他除了享受三年免稅政策外再沒有依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