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自己去找上官子儀,確定合作,自己剛剛提出想要攻打尹月國的念頭,上官子儀就可以提出一係列的步驟,而且還會隨著自己提出的步驟找出其中的不足逐漸的完善,縝密的心思根本就沒有人會相信她僅僅20歲吧。不過這也說明上官子儀早就在打尹月國的心思,但是卻沒有任何的表現,這才是她的可怕之處。
眾人不知道的是,上官子儀雖然沒有經曆這些,但是原先的她是喜歡曆史的,曆史的好處就是會交給你很多經驗,無論是戰役還是皇位的爭奪,其中透著的是對人性的把握,而子儀擅長的便是此處,她不知道多少大軍要用多少糧草,她不知道這些方法是否可行,但是她能提出思路,也就是給別人提醒,然後讓手下這群有經驗的人來完善,或者反駁,或者變通成可用的東西。
鍛煉了她自己,也鍛煉了她的手下。
夜晚的皇宮安靜了下來,沒有了文臣把憶卿公子交出去的請願,沒有了人心惶惶的竊竊私語,安靜的讓人感傷。偌大的宮殿,陰影暗處如同吞噬萬物的巨獸一般張開著血盆大口,讓人莫名的感到恐懼,這個地方,吞噬了無數人的生命,無數人的良知,無數人的年華,也成全了無數人的理想。
昏黃的燭光搖曳,月光透過大開的窗照射進來,灑下一片冷輝,死一般的寂靜。
曾幾何時,這大殿之上,歌舞升平,觥籌交錯。
曾幾何時,這大殿之上,皇恩浩蕩,百官慶賀。
很多的人,很多的事,一抹明黃坐在矮階上,望著空寂的大殿,久久不語,似乎一夜之間她老了很多,江山代代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她老了?不,沒有,她也僅僅39歲,那縱馬馳騁,意氣風發的生活卻似乎很遠很遠了。
都走了,都棄朕而去了,尹九歌勾起一抹嘲諷卻有些淒苦的笑,看著漸漸走進來的憶卿。他還是那樣的絕代風華,想想真是可笑,最後留下來陪自己的,竟然就是自己當初設計搶過來的人。
但是麵前的男子卻一如既往的平靜,一如白蓮靜靜的開放,如空穀幽蘭靜靜散發著幽香。
尹九歌伸出手招了招,憶卿尋著她的示意,坐在了她的旁邊,卻沒有說話。看著尹九歌的樣子,他的心竟然也有絲絲的隱痛。
大殿裏靜極了,冷冷的風吹進來,揚起一地飄渺的塵埃,蛐蛐在殿外草間喋喋不休,卻更顯清寂,紫銅侍女燭台上化下一滴滴紅色的燭淚,宛若女子的清淚滑過染了胭脂的腮邊,靜靜地低垂落無聲。
尹九歌定定的看著她,那目光那般深遠,像是幽幽的古井,含著清澈的深意,卻也有些迷離。沒有了往日的倨傲,沒有往日的輕佻,沒有了往日的陰霾,是那樣的單純的看著自己。默默無語,似乎又是千言萬語,尹九歌緩緩伸出手描摹著憶卿的眉眼,那樣的仔細,似要刻在心上。
那時的憶卿,也許還無法理解她的眼神,他隻覺得被她看的很不舒服,微微有些擔憂。
他不知道,此時尹九歌的心中泛起無限的漣漪,似乎要把自己淹沒一般,記憶中一顰一笑都是麵前的人的身影,初次相遇,強娶回國,這人無助的哭泣,這人決絕喝下毒藥,這人冷漠的笑著,這人在看到那青花瓷時的微笑,一直以為自己擁有的很少,細數下來,這三四年,自己竟然積攢了這麼多,關注他,已經成了習慣,深入骨髓,若是離去,便是如同剜肉一般疼痛的難以割舍。
思及此,尹九歌心一抽一抽的疼,像是誰抓住了她的咽喉,難以呼吸,卻又無法逃離。
用力,把憶卿摁進自己的懷中,多希望這個人可以化進自己的骨血,生死不離。
“憶卿,如今我還是想問你一句話”許久尹九歌放開憶卿,定定的看著他。
憶卿也是哽塞,他似乎是知道女皇會問什麼,可是答案是什麼呢?他緩緩的低下頭,隻是本能的行為,似乎要避開什麼,可是又是否真的能避開。
“事到如今,你可曾怨過我?”
憶卿抿了抿唇,低聲道“以前有過,現在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