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暗夜1(2 / 2)

“我叫司馬山,”他頓了頓,“我吃飽了——”他。可是他的舉止卻有些怪異,父女倆還以為他是在空氣,“沒關係,多吃點,你需要補充體力。”

司馬山欲言又止,似很難啟齒,過了很久,“我吃飽了,但我的鷹還餓著,能不能給它點吃的,當然我會用勞動來償還——”

這時父女倆才明白司馬山一直吞吞吐吐的原因,那是一隻很大的山鷹大得跟海雕一樣。阿梅見過涼山上的眾多山鷹,可是都沒有這隻大。

之前他他絕不白吃白喝,會用勞動來償還,這落魄人堅守著不屬於他此刻境況的原則和驕傲。可他是個一言九鼎的固執人,“有什麼需要我做的?”他問莫叔。

“你需要休息。”莫叔。

“不,我必須要做點事情。”司馬山。

“羊圈的籬笆壞了,你會修嗎?”莫叔瞧著這位一無所有仍堅持自己原則的陌生人。

“會。”

他的一雙纖細的手拿起斧子略顯生硬,莫叔肯定他沒幹過粗活,他幹得很慢卻也很認真,他修的籬笆結實牢固。莫叔抽著煙鬥看著,點了點頭。

“你還有家人嗎?”莫叔問了一句沒來由的話。司馬山也完全不在乎,“沒了,”他很認真的修著籬笆,全然不在意腐爛發黴的羊屎味,“一個都沒了。”

“這裏每年都會來幾個倒黴的陌生人,像你一樣,有的是旅行者,有的是迷路人,而有的則是逃犯,”莫叔饒有興趣地打量著他,“你屬於哪一種?”

司馬山頓了頓,“我不屬於他們中的任何一種,”他將最後一個木樁定了上去,“我隻是個無家可歸的流浪兒,”他看了看不遠處與阿梅一起玩耍的山鷹,“它是我唯一的家人。”

倆個年輕的夥子一個是阿梅的哥哥阿健,另一個則是他們東家的兒子名叫史浪,在督促他們放羊,他是一家大戶人家的兒子,有牛馬三千,羊群一萬。司馬山看得出“督促”隻是個借口,事實上史浪已經看上了阿梅姑娘,父親和哥哥對此心如明鏡,再加上史浪熱情活潑,勇敢無畏,父子倆對他很是滿意,也在極力地促成這門婚姻。不過阿梅卻總避而不談,對此事表現出冷漠與淡薄。父親和哥哥念阿梅還也不急著逼她。

史浪性情好耍,生一副俠義心腸,對司馬山很是同情,他向司馬山提出,如果他願意可以留下來放羊,司馬山樂不可支,就此做了地地道道的羊仔。

冬很快過去了,山上的積雪融化,樹木長出了嫩葉;司馬山煥然一新,剪掉了肮髒蓬亂的長發和胡須,換掉了破爛的衣裳。

他是一個很英俊的年輕人,在他的身體得到全部恢複之後才顯現出來,二十六歲的年紀帶著出乎這個年齡的成熟。他似鋼鐵一般的身體在打獵中不知疲憊,很快在整個涼山牧羊地區贏得了名聲,因為他身旁總跟著一隻山鷹,所以人們給了他一個“山鷹獵人”的稱號。

不過他最出名的,表現出極大興趣的並不是打獵,而是牧羊人們前所未見的繪畫,他會花費極大的時間在繪畫上,樂此不疲。他畫的山石人物惟妙惟肖,時常有許多人慕名而來,不過他的畫千金不賣,他也從不輕易的給人作畫,因此,很快涼山上的人們能在家中掛上一副司馬山的畫而自豪不已。

不知不覺三年過去了,阿梅二十歲了,這樣的年紀在涼山牧羊地區已經算是大齡剩女了。不過她並不是毫無追求者,事實上,上門提親的人都已經將她家的門檻踩爛了,這些人都被阿梅一一回絕。流言很開傳開來,有人阿梅眼界太高;有人阿梅是兔子(同性戀);有人阿梅和司馬山早已私定終身。

阿梅的眾多追求者中史浪表現得最為強烈,他甚至揚言——此生非阿梅不娶。

活潑開朗、直性豪爽的史浪在感情上卻表現出十分的極端,他甚至還沒弄清謠言的真偽就向司馬山提出了決鬥。。

那是一九九七年的二月四日,三年前的今司馬山來到這裏,這與三年前一樣,山巒間布滿了積雪,空裏有一個黑色的身影在移動,顯得與一塵不染皚皚白雪格格不入。

司馬山手握一柄粗粗的砍刀站在羊圈的籬笆外,就像三年前他手握一把短斧修補籬笆。那時他贏得了一隅棲息之地,而今一切都要歸還了——就像空歸還黑暗,雪山歸還寒冷,生命歸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