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林奚歡還滿臉的茫然,聽到後麵之後這才明白過來紀繁景話裏的意思。
氣的她差點一巴掌甩出去,“閉嘴!少廢話!”這男人怎麼跟吃錯藥一樣的調戲她,小手使勁的扒著他的衣服,“我都看到了!別想瞞著我!”
紀繁景看著女孩滿眼執拗的模樣,暗歎一聲,到底是任由女孩將他的西裝外套脫下來。
林奚歡說,她看到了。
她的確是看到了。
可是,那匆匆一瞥遠不及眼中的震撼。
眼前,男人寬闊的背脊,像是被小朋友隨意塗鴉的畫布一般,縱橫交錯,深深淺淺的都是傷口,簡直看不到一個完整的地方。
傷口的愈合情況很糟糕,昨天本來在水裏泡了那麼長時間,又一直沒有處理過,好多傷口都已經化膿了,撕裂的地方流出來的不是鮮血,而是淺淺的黃色膿水。
昨天,濤濤的洪水中,他將她牢牢的護在懷裏,將冰冷的洪水以及卷在水中的雜物統統擋住。
那個時候他就受傷了吧,也可能是很早。
也是,她都是滿身傷口,大傷小傷無數的,那保護了她那麼長時間的紀繁景傷成這樣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
即使這樣他也背著她走了一路,找草藥給她處理傷口,抓來魚給她填飽肚子……
若不是親眼的看到,簡直無法相信,這個表現的一直若無其事的男人其實受了這麼重的傷。
林奚歡說不清楚自己現在是什麼感動,隻覺得胸膛裏的那顆心再也找不回往日的心如止水。
“不過是小傷。”見到女孩久久沒有說話,他低聲安慰,“不用在意的,沒什麼事兒。”
“怎麼就是小傷了,很容易感染的好嗎?能不能對你自己好一點!”林奚歡吼了一聲,聲音又低下來,“我幫你處理。”
紀繁景沒有拒絕,唇角含笑,“本來就是準備讓你幫忙的。”
林奚歡指揮著紀繁景坐在一塊大大的石頭上,將掉在地上的草藥收起來,找來儲蓄在山洞裏的水,讓草藥上的灰塵洗幹淨。
這時,林奚歡才知道紀繁景是找借口將她支使出山洞,他是想把外套穿在身上遮住這一身的傷口,不讓她發現罷了。
不知道為什麼腦海中忽然浮現出曾經在閑暇時看過的一本小說。
小說裏,折顏曾很是好奇,為什麼夜華總是會穿玄色的衣服。
夜華說:你哪一天被人砍了一刀,血浸出來,也看不出那是一灘血,隻以為你撞翻了水罐子,將水灑在身上。看不出你受傷,你著緊的人自然便不會憂心了,你的仇人自然也不能因砍到你而覺得痛快了。
林奚歡一直覺得誇張,就算是因為衣服看不清楚那是血,還是水。兩者根本就不一樣好嗎?
最起碼血是會血腥味的。
但是,林奚歡現在恍惚明白了,人吧,多少都是自私,自我的生物,如果不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看到,又怎麼會知道別人在流血,在疼痛。
她自以為嗅覺靈敏,昨晚聞到淡淡的血腥味的時候,並沒有聯係到紀繁景身上,而以為是自己身上的傷口。
男人的傷口裏有一些髒東西,需要一點點的清理出來,那是很疼的,男人卻像是不知道疼痛一樣,連動都沒有動一下。
林奚歡覺得眼底有些酸,有些疼。
基本的清理工作結束之後,林奚歡給紀繁景敷藥,苦苦大薊草的味道在口腔裏蔓延,那種滋味十分不甚美妙,心裏卻舒服了很多。
後背的傷口做過簡單的處理之後,紀繁景就要去尋找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