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路上,有其它車輛經過,遠遠地鳴笛,與近處刑警忙亂的聲音混在一起。
明明噪聲不絕於耳,可嚴以修耳中,隻聽到自己沉重到極限的呼吸聲,他從沒想過,竟會有人在他心裏占了如此重要的分量。
她不見了,他的生命都仿佛跟著一點一滴地流逝。
嚴以修手裏緊緊握著長耳兔掛件,越握越緊。
恍惚中,仿佛見到最初相識時,酒店走廊水晶燈下那個一臉迷茫的女孩,她說:“我迷路了。”
天台花園觀景台上,她被他一把拽下來,光影浮動中,她忍著笑說:“我隻是迷路了。”
她為表達謝意請他吃飯,離去時她自信滿滿:“我有導航,雖然偶爾失靈,但總體還是挺好的。”
金凱旋豪華包間內,她被人下藥陷害,昏迷中喃喃自語:“怎麼辦?又迷路了,救救我!”
……
最後一次,她執拗地立在琴房的一束光線下,麵朝著黑暗裏的他微笑:“我迷路了,沒辦法,隻好回來了。”
那淺淺的、柔柔的笑,仿佛一片輕盈的羽毛,似乎隨時會被一陣風吹飛,可卻落在了他的心尖上,摘不掉,揮不去。
他想,她是真的喜歡他,願意留在他身邊的吧?
可是,他竟然把那個路癡女孩弄丟了……
夜更深更冷,外環路旁一條人煙稀少的岔路上,三個男人挾持著葉梓慕,倉惶地在黑夜裏奔波。
不知過了多久,幾個人拐上另一條路,借著稀疏的路燈,依稀可以看見前方不遠處,路邊依次停著不少車輛。
一直在前邊帶路的麵包車司機左右看了一眼,沉沉地道:“我去弄輛車。”說完,他加快步伐,將他們遠遠落在身後。
葉梓慕被押著,一瘸一拐吃力地向前邁著步子。她抬頭,遠遠看著男人小跑到前方,幾乎沒費多大力氣,就拉開一輛轎車的車門。
她腳下忽然一絆,因為雙手被綁在身後無法平衡,她身體直直地向前撲去。
抓著葉梓慕手臂的短發男一時脫手,她重重地摔倒在地。
走在他們前麵頭發蓬亂的男人聽到聲音回頭,怒道:“你耍什麼花樣?”說著,不由分說就朝著她的腹部直踹過來。葉梓慕嗚咽著,身體蜷縮起來,徒勞地躲避著。
短發男將葉梓慕從地上拎起來勸道:“哥,趕路要緊。”
頭發蓬亂的男人瞪他一眼,不滿地轉身向前走去。
等葉梓慕被短發男押著走到前麵時,麵包車司機正坐在一輛黑色轎車的駕駛室裏,手法老道地試圖啟動車子。
短發男一言不發,將葉梓慕推進後座,自己坐到另一側,頭發蓬亂的男人也不猶豫,直接坐上副駕位置。
車門“砰”一聲關上的同時,發動機啟動的聲音傳來,三個男人雖不說,臉上卻都不由地露出幾分輕鬆的神情。
葉梓慕心裏卻是狠狠一沉。她做不了任何事情,這一路,隻好裝著扭到腳,一直竭力拖延著時間,甚至明知會換來一頓拳腳相向,仍然不惜裝著摔倒拖延時間。
可隨著這一聲發動機響,她又不知道會被帶到哪裏,迎接她的,又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車窗外的夜色急速向後退去,葉梓慕腦海深處,滿滿的全是嚴以修的樣子,他的好,他的壞,他仿若千年冰霜的臉,他有如雪後初霽的笑……
雖然自始至終,葉梓慕從沒看到寶石藍色轎車裏的司機,但她就是百分百確定,駕車的,一定是嚴以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