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有沒有人啊!救命啊!”一聲聲的呼救聲回蕩在深山老林之間,然而除了激蕩起一陣陣回音之外,卻喚不來半個人影。
“別喊了,這麼晚了不會有人的。”
“可是……”
“別廢話了,快給本小姐包紮!”
“好、好!穆小姐,你忍耐點兒。”
一個幽深的陷阱內,一簇由火折子燃起的微光。一男一女蜷縮在洞內的一角,他們的身旁是一排排牢固於阱坑內的竹製捕獸器。鋒利的尖端上兀自浸染著鮮紅色的血滴。
那男子長得斯文秀氣,但右額角處卻結了一個血痂,不免有損美觀。他的左手手掌沾滿泥汙,掌心和指尖已破皮流血,汙垢與血水相融,侵蝕著他的皮肉。然他卻顧不得擦拭,正小心翼翼地給對麵的女子褪掉鞋襪。
那女子身著水綠色羅裙,鼻梁高挺、膚色白皙,本是極美豔的麵容,卻因痛苦而略顯扭曲。
“唔……”那女子悶哼一聲,心中氣道:“早知道聽這臭小子的話,走大路就好了!”
此二人正是“禦劍山莊”的大小姐穆劍禎,以及她一路挾持的、父母雙亡且欲報恩於郭旭揚的年輕書生——康顏。
穆劍禎深知自己的父親穆劍宗,對於郭旭揚背負的“龍瀛劍”存誓死必奪之心,而她又誤以為康顏與郭旭揚相交甚厚,故而脅迫康顏前往“禦劍山莊”,聽候父親的發落。後因康顏識得她佩帶多年的寶劍“宵練”,而對康顏生出一絲好感,但也不過是兩個陌路之人罷了。
眼看離家越來越近,歸心似箭的穆劍禎決意橫穿密林,抄近道回“禦劍山莊”,然卻被康顏製止。與穆劍禎這位養尊處優慣了的大小姐不同,康顏自小便生活於山林間,夜間走山路有多危險,他是很清楚的。
但穆劍禎既然貴為堂堂“禦劍山莊”的大小姐,長久以來被父兄們捧在手心裏悉心嗬護著,從未有人忤逆過她一絲一毫。現今被康顏這麼一個又窮酸又不懂武功的“臭小子”阻止,她怎麼可能順從?
康顏提議行官道,她卻偏偏要穿山林。結果不慎墜入獵戶設置的捕獸陷阱中。幸得緊隨在她身後的康顏在她落入之時,及時拉扯住她的胳膊,止住了下墜的去勢。
康顏右手死死地抓住穆劍禎的手臂,左手摳入坑洞的石縫之中。因康顏相救,穆劍禎躲過了被捕獸器貫穿身體的厄運,然雙腳卻被尖銳刺穿,痛入骨髓。兩人合力將身子挪離,在鋒利的竹尖旁尋得一個小小的棲身之地,坐下來療傷。
“哎喲,你慢點兒!”穆劍禎尖叫道:“弄疼本小姐了你知不知道?!”
康顏暗暗地咬了咬牙,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穆小姐,小生拚死救了你一命,你不感謝也就罷了。這一路走來你把我當畜牲一樣使喚我早就受夠了!叫你走大路你偏不聽!我康顏這輩子不欠你什麼!”
被康顏一番擠兌,穆劍禎自知理虧,她癟了癟嘴,道:“臭……康公子,我謝謝你行了吧。”
穆劍禎的一句道謝,讓康顏的氣消掉了一大半,他用力地吐出一口氣,道:“算了。男子漢大丈夫,當不與小女子多作計較。但是你雙腳傷得很重,你最好別再動怒,否則傷口崩得更大。”他頓了頓,複道:“好在你身上帶有診治刀傷的良藥,小生這就給你上藥。”
穆劍禎的一雙鞋襪已被脫去,一雙赤裸的玉足暴露在康顏的眼前。原本如白璧般的小腳,此時卻被刺出兩個大大的血洞,鮮血汩汩地往外直冒。
看著自己血肉模糊的雙腳,穆劍禎“哇”地哭了起來,“我……我會不會殘廢啊……會……會不會……以後都……走不了路了……我……我好害怕……我怎麼辦啊……”她越哭越傷心,從剛開始的抽泣,直到後來的泣不成聲。粘泥的手,抹上淚濕的臉,整個人就像一隻小花貓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