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兒,我昨晚找到一些線索,不必去驚擾你師父他老人家了。”郭旭揚將黃伊榕扶坐在鬆木靠椅上,給她倒上一杯山泉水煮泡的甘菊。
天邊堪堪泛起魚肚白,黃伊榕已回到了山下的小木屋。木屋已被郭旭揚打掃幹淨,並準備了一些食物及茶水。
茂密的叢林透過幾縷白光,照射在黃伊榕憔悴的麵容上。雖說她已刻意用脂粉遮蓋了大部分的愁容,然略微腫脹的雙眼,眼內細布的血絲,已讓郭旭揚心中猜到了八九分。
“她一夜未睡吧,顯然還哭過。想必是她的師父不允許我上山……”郭旭揚心道。身為師長,為何如此為難自己的徒弟?郭旭揚感覺有些生氣。可那畢竟是黃伊榕師徒倆之事,他作為外人,也不方便過多幹預。他知黃伊榕麵對自己難以啟齒,是以率先道出“不再拜訪”的言語。
“旭揚,謝謝你。你也不必找理由哄我開心。”黃伊榕淡淡一笑,“師父還是告訴了我一些事情的,我全都說予你聽。”當下,她將她的師父之言,一一向郭旭揚講述,卻隱去了“師父要她勸說郭旭揚投身唐王府”以及“命令她殺掉郭旭揚”的種種。
所有有關“龍瀛劍”的信息,黃伊榕對郭旭揚皆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她深知郭旭揚對龍瀛格外上心,且郭旭揚是能夠破解龍瀛之謎的一個關鍵人物。他獲取的消息越多,解秘的可能便越大。這關乎天下的謎題若能得解,她相信終究會是一件有利無害之事。
“想不到禦劍山莊與龍瀛劍,竟有如此之深的淵源。那現任莊主穆劍宗,多次暗算於我,所圖便是此劍。如此說來,穆劍裳定是出於某種顧慮,而未向其子嗣透露龍瀛,反而道予你的師父。或許,尊師與穆劍裳,乃是摯友。”郭旭揚沉吟片刻後,道:“我的恩師曾有一段時日執掌過龍瀛劍,難道是穆劍裳交給他老人家的?”
“龍瀛劍在尊師手上?!”黃伊榕大吃一驚。
“不……後來被人用卑劣的手段奪走了……”郭旭揚緊握雙拳,全身發抖。他努力地壓製著怒火,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榕兒,龍瀛事關天地寰宇之命數,望你能替我保守秘密!”
“我不會說的!”黃伊榕思忖,“旭揚的師父竟曾是龍瀛的執劍者……旭揚之前背負‘假龍瀛’遊走於江湖,莫非與此事有關?”雖說她十分好奇最終奪走神劍之人究竟是誰?然看郭旭揚似乎有難言之隱,她便不再深究。
“旭揚,我能問你個問題麼?”
郭旭揚點了點頭。
“那日你在賞劍大會上說:‘龍瀛劍是認主的。真正心憂萬民之人,才能開啟龍瀛,否則寶劍與廢鐵無異。’這是真的麼?這柄劍真的會自行選擇執劍者?”
郭旭揚“哈哈”一笑,搖頭說道:“我是胡謅的。當時眾人逼問得緊,我便決定順勢而言。在場之人皆是各方首領,若能因此多為百姓分憂,想來也是蒼生之福。”他頓了頓,複道:“我方才並非為了哄你開心才那樣說的,我確實想到了一些眉目。”
看到黃伊榕正全神貫注地凝望著自己認真地聽著,郭旭揚微笑道,“你早早便下了山,一定沒吃早飯吧?我給你去弄些吃的,我們邊吃邊說,如何?”
黃伊榕愣了愣神,“你……給我做飯?啊,不用了旭揚,我不餓,真的。”
郭旭揚當作沒聽見,拿起堆放在牆角的三個大蘿卜,徑直向外走去。黃伊榕搭建的小屋並未設炊事房,故而郭旭揚昨夜便在屋外燃起火堆。
黃伊榕定定地站立在門口,看著郭旭揚忙前忙後。他將早已熄滅的枯柴重新點燃,架起一口石鍋,倒入清泉,用銳利的木片將洗淨的蘿卜切片之後,置於鍋內。
“榕兒,快來。”郭旭揚向黃伊榕招了招手,笑容如初春的暖陽,“我手藝不好,你可別嫌棄。”
“趁熱吃吧。”一碗熱氣騰騰的蘿卜湯,盛到黃伊榕的麵前。
“旭揚,謝謝你……”黃伊榕的眼眶不覺濕潤起來,“這是我這輩子喝過的,最好喝的湯!”她將蘿卜和湯水一點不剩地吃了個碗底朝天。
“說什麼傻話呢。”郭旭揚啞然失笑,“這荒郊野外找不著調料,一碗無味的清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