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衛軍幾乎全數被殺,那隊紅衣人馬又悄然撤下,隻留的站在台階上的斐然和腦袋都磕出血的太監。斐然冷眼看了,“本宮了,在這,本宮就是規矩。”罷,她抬步走進去。
今夜的上京是死一樣的沉寂,兩軍交手鬧出那麼大的動靜卻沒有一人發覺,還是他們都早就知道了?孟長歌躺在床上,盡管腦子裏全是剛剛的血腥場麵但是這一覺睡得格外香甜。
她不知道的是,那一是她十六歲生辰,孟長行飛奔回家卻無人發覺,消息沒有傳到宮裏,傳信的人早就已經死了。這種事情明裏瞞不過皇上,背地裏通過各方勢力消息還是早已傳入宮裏。為東城門已失守,孟遠在城外三十裏的地方駐營紮寨,南蠻一戰已然平反。
自古功高震主者死無全屍的人多得數不過來。孟遠的等待在給皇帝時間也在給將軍府時間,兩家到底是有斬不斷的血脈情緣,豈能是殺就殺的?
夜色漸濃,黑夜最終吞噬了皓月。軍營裏的傳令兵趕過來,在他耳邊密語一番。孟遠朝這片土地上最高聳的地方望去,心裏澀澀的、麻麻的,黯然問道:“吩咐下去,再問將士們最後一遍,有沒有願意返鄉的?今夜仍舊可以離開,五十兩軍餉照給不誤。”
傳令兵作揖退下,誰都知道,沒有人願意回家,結果和他們回京的那一樣。這個男人是他們最初的信仰,他們願意以命相隨,踏律沒有一個叛徒沒有一個逃兵……
……
第二日,卓依伺候她更衣的時候老是心不在焉的。孟長歌自然是知道為什麼,便輕聲安慰道:“別擔心的,一切會沒事的。”
卓依沒什麼,點點頭。
大雪下了一夜,門前的空氣裏不再有半分血腥味。
那斐然破格沒有問她學業,沒有對她往日的嚴格。她好像又變成了那個溫柔的斐然。她教長歌梳發髻,教長歌做飯菜,教長歌在自家湖裏玩滑冰。那一,她們很開心;那一,孟大將軍沒回來;那一,將軍府門禁閉……
入了夜,卓依端了一杯安神湯進來,道:“公子,夫人你昨夜沒睡好,今喝了湯再歇息吧!”
她好,端起來,一飲而盡。再看看卓依,隻覺得自己乏極了,眼皮漸漸合上。她跌在卓依懷裏,她迷迷糊糊的聽見卓依摸著她的頭發,語氣很是悲涼“姐,你睡吧!明就沒事了……”她聽著“姐”二字便笑了,她就知道卓依那麼聰明肯定知道。
一路昏昏沉沉的,她醒來已經是第二上午了。四周是空蕩蕩的車廂,身下鋪著一層厚厚的毛毯子,顏色潔白是上好的雪貂皮毛,正是阿爹最喜愛的那一張。冷風刮起窗簾,車外的景色她是那麼的熟悉,這是東城門門口。
“少帥來了,兄弟們守住!”
“保護好少帥!”
“少帥,快走!”
……
車外的兵器摩擦聲裏夾雜著有很多人在話,他們要保護少帥。這“少帥”指的肯定就是孟長行了。能叫他少帥的那就是踏律軍了,踏律將士們此時不應該在南方和蠻人作戰嗎?怎麼會回來上京?阿爹身為元帥,肯定也回來了!
她渾身沒有一點力氣,隻好努力的去分辨那些聲音。沒有聽到沒有聽到還是沒有聽到……是不是阿爹已經不在了?
直到一個很熟悉的聲音響起,“保護好妹妹,快走!”
孟長歌的一怔,這個聲音她不會聽錯,一定是阿爹!為什麼阿爹不和自己一起走呢?眼淚順著臉龐落在毯子上,她心裏好似被人用鈍刀子絞的一樣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