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裏屋,爐裏的炭火燒得劈裏啪啦作響,飯菜的香味飄了一屋。
徐淮和孟虔在院子裏玩雪,君木時不時的扇風點火造就了孟虔單方麵丟雪球的戰火,徐淮隻是一邊躲他一邊憐愛的看著他。
君木見狀覺得沒意思,就往孟虔身上丟雪球,給他使絆子。站在廊下醒酒的終風見了,也加入了這場無硝煙的戰事。四個孩子在院子裏樂得大汗淋漓。
唯一無事可做的孟長歌被派遣去山下買桑落酒。
孟長歌還是公子麵相,一身月白的鬥篷遮住風雪,大半個麵頰也遮在帽兜下,隻露出消瘦的下巴。
到酒肆門口,孟長歌餘光瞥見衣擺上沾了不少的泥點,動作遲鈍了一下。接著,眼角便察覺有個白影一閃而過。
被跟蹤了?還是來尋仇的?
孟長歌掌心透出點濕來,出了酒肆,她提著酒壇,專挑錯綜複雜的深巷子走。身後的腳步聲雖輕,始終都與她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她縮進一處拐角人家的門前,心的把酒壇放在腳邊,雙手緊貼著牆壁。
腳步聲漸進,孟長歌心跳不由的加快,隨時準備動手。
不如意料中的流暢,她很清楚的聽見他的步子頓了一下,間隔很短,是他察覺了什麼?
一襲白衣的人影現身,他臉上卻沒有半分驚訝,視線緩緩的在孟長歌周遭遊走一圈,傲視眾生的眼光實化成鈍器一刀一刀的在她身上割。
孟長歌自漠北回來以後,一直以真貌示人。此時寬大的帽兜遮住了她的臉,看不清眼前人的樣貌,隻得客氣的扯唇一笑,“這位,一直跟著我是要做什麼?”
“你就是孟長歌?”他的很慢,更有一股跋扈的味道。
聽這語氣,來尋仇的。
孟長歌繼而笑了,鬥篷下的手按住了腰上的劍,冷冰冰的笑容掛在臉上沒有一絲違和,“是。”
那人似是不悅,脫口而出,“所有來打你注意的,你都這樣笑?”頓了頓,注意到這句話的歧義,又補了一句,“你覺得你笑了,別人就能對你手下留情?”
這人很是別扭,孟長歌莫名其妙的心底冒出些希冀,“我不笑,別人也不見得對我留情。兄台,報上名號,我不殺無名之徒。”
“吹雪閣,燕深。”
孟長歌不可遏製的失望了一下,語氣如常,“嗯。”
流光劍在她腕間似要生出花來,吹雪閣的人不善劍,以琴為器,殺人無形。若要尊重,她理當赤手空拳的打一場,想著還有人在等他回去,速戰速決吧。
燕深實在太弱,反抗都有些吃力,孟長歌探他脈象也是微弱得很。算了吧,沒出五招,這人已被她用劍抵住胸口。方才孟長歌打量過眼前這人,模樣清秀,發絲烏亮,的確有幾分梨花桃白的韻味。
孟長歌收劍,“你好自為之。”
畢竟當初隻是讓終風去訓誡吹雪閣一番,誰料到他翻手作雲覆手雨地把人家一家都滅了。大過年的一個人在雪地裏,找了數久的仇家卻又打不過,必是心灰意冷到極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