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青蘿的喪事比何如夕的喪事排場大了十倍不止,但是,人都已經不在,再盛大的葬禮,又能夠怎麼樣呢?
作為孝媳,我陪著陸天宇一起接待賓客、答謝賓客,聽從著葬禮上各種禮節的跪跪拜拜?
但是,我們內心都明白,杜青蘿的親生兒子早在幾年前就已經死了,此時此刻為她扶靈的兒子,為她守靈的兒媳,實質上跟她都沒有太大的關係。
哪怕為她的死哭得好幾度昏厥過去的女兒天涯,也不是她的親生女兒,我突然明白她那麼大的年紀,還迫切想要生個自己骨肉的心情?
那就是一種“歸宿”的特殊情感,中國人的一種固定思維,渴望在自己百年之後,有自己的親身骨肉扶靈送葬?
我的孩子啊?我以後還能夠生孩子嗎?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更加害怕知道。
上午遠在外省的陳曦、從美國回來的方子怡、被方子卿關著的沈修容都回來了,他們心中都有著無數個疑問,但是,此時都不是答疑解惑的時刻,讓杜青蘿入土為安才是要緊的。
“南風……”
楚公子穿著黑色的西服,站在我的麵前,他朝遺像鞠躬,我們回禮,陪著鞠躬。
他再次看見我,似乎有點激動,但是這種場合我們也沒有辦法單獨說話,彼此有個眼神的交流,我告訴他,我還好。
次日,我跟陸天宇、天涯一起將杜青蘿送到了火葬場焚化,下午,眾人就一起送她入土為安了。
陸正親自把她放在墳墓裏,為她灑下了第一把黃土,又哭了一通,哭聲是可以渲染的,沒有緣由地就想著跟著一起哭泣。
天涯身體不好,但是她堅持要送杜青蘿最後一程,故此,什麼事情她都要親力親為,到了這一步,實在是支撐不下去了。
這個小姑子,有時候是有點討人厭,但是,一看到她的身體差成這樣,忍不住地生出憐憫之心來?
誰還想著跟一個病病殃殃的人置氣呢?而且,她那麼黏她的哥哥,我走後,梁黛青在陸家都過了明麵,故此她不可能再給梁黛青好臉色看?
而梁黛青絕不是那種省油的燈,我看她變成這樣,可想而知,她過得不太好。
杜青蘿在,可能還有人護著她,為她主持公道,現在,沒有人對她那麼麵麵俱到的照顧了,她在陸家地位再高,再受寵,自己病病殃殃的,拿什麼跟人較勁兒呢?
天生不足,免疫力不夠,還有肺結核這麼重又不好治的病,若是,自己還不能想開一點點,鬱結於心,我看她也的確如杜青蘿那樣說,不是個長壽的人啊?
陸天宇朝陸正道:“爸,您跟天涯先回去吧!這裏有我呢!”
陸正想著也是,就帶著天涯一起走了。
把杜青蘿安葬好之後,我瞧著陸天宇問道:“天宇,我再問你一遍,媽為什麼突然會小產?”
陸天宇似乎沒想到我還會糾結這個問題,有點不耐煩地看來我一眼,說:“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媽的年紀大了,本身懷孕就不容易,孩子又在危險期,可能是那天出去累著了吧?回來就不舒服了。”
方子卿喊道:“你撒謊,夫人外出是來我方家,我跟她還聊了很久,她的精神狀態好得很。”
陸天宇無辜瞧著方子卿問道:“是嗎?可能跟你聊天聊累了吧?你們之間有什麼好聊的?需要聊很久的時間?我聽蘇娘說,媽是接了一個陌生人打過來的電話才出去的,而且還是一個找我的陌生電話,怎麼,那個陌生人是你嗎?”
一句話噎得方子卿無話可說,方子卿一手就拽著了陸天宇的衣領,道:“我告訴你,就算我沒有證據,我也知道,這件事情跟你脫不了關係?”
陳曦跟沈修容急忙過去將他們拉開,陸天宇拍了拍衣領說:“怎麼跟我就脫不了關係呢?媽出事被送到醫院的時候,我還在公司跟客戶開會呢?
倒是你,閑著沒事兒找我媽做什麼?怎麼?你這個晚輩找長輩有事兒,還需要長輩親自出門去找你啊?媽是因為跟你見麵交談,回家之後就不舒服的,跟我脫不了關係?我看跟你的關係更大吧?”
方子卿聽了這話簡直就要炸了,這幾句話真是噎人,一點便宜都占不到。
陸天宇卻並沒有乘勢收風,繼續問道:“我問你,你找阿修出去,阿修就失蹤了,你找我媽出去,我媽回來就出事?你倒是好好給我解釋解釋這是怎麼回事兒?怎麼?你是黑白雙煞嗎?你找誰,誰就出事兒啊?”
如果不是阿修拖著,我看方子卿非要好好地跟陸天宇打一架不可。
我急忙道:“好啦好啦,不要在媽的靈前說這些事兒了?”
方子怡也是一臉煩躁的感覺說:“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啊?伯母屍骨未寒,你們在她的靈前吵吵鬧鬧合適嗎?”
她過去拽著阿修說:“陸哥哥,你錯怪我哥了,我哥之所以關著阿修哥哥,是因為他擔心阿修哥哥會去美國騷擾我,我哥他又想要分開我跟阿修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