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得兩日,百花同楚清說起要托元夫人給琥珀和琉璃挑幾個人來,不料楚清一口否決:“這事不合請元夫人出麵。”
忠勇侯府的院子裏搭著葡萄架,熏風裏飄著馥鬱的酒氣。
百花被她哄著喝了幾杯,也有些飄飄然,聲音沒了平日裏的沉穩:“怎麼不合了?”
楚清伸出手指在石桌上比劃,道:“殿前都虞侯,平日裏交遊的,那都是貴族人家,不是白白地討沒趣兒嗎。再說了,你兩家無親無故,她幫你出麵,也於理不合啊。”
說罷見百花蹙了眉頭,她又笑道:“近日河湟安穩得很,我哥哥要趕回來給陛下獻禮。有他出麵,從禁軍裏挑些,豈不更好?”
百花細細想了片刻點點頭、鄭重其事道:“那也得要是官身的。”
楚清伸手拍她,臉上滿是鄙夷:“官身都是刀刃上撿來的,你不怕她們嫁過去就守寡。”
百花嫌這話不吉利,伸手給了她一巴掌,許是酒氣上了頭,也不好控製力道,打的楚清連聲叫疼。
再細細想她這話似乎也有理,百花道:“說來倒不如挑挑京城府裏的管事和侍衛。”
楚清笑道:“你若瞧得上,我們外院的連管事倒是個老實憨厚的,大概和琥珀合得來。妙得很!若是琥珀嫁過來,還可幫我看著那幾個不安分的。”
忠勇侯府的老侯爺生前納了兩房姨娘,可惜都沒生下兒子。
老侯爺殉國那年,靈柩才扶回興慶府來,兩個姨娘便在府上爭起主事權,一時鬧得不可開交、從侯府門外過都能聽見裏頭聲嘶力竭的吵鬧聲。
那時候仁多楚清才十一二歲,隻關上了房不理她們,待到漂亮周全地辦完了老侯爺的喪事後,這才回頭拉攏了一眾心腹舊人、大刀闊斧整治起來。
隻三日時間,忠勇侯府賣了二十幾個丫鬟仆婦,爾後主持中饋、管教庶母庶妹,事情做得滴水不漏,無不讓興慶府中夫人娘子們敬服。
侯府的門風得以清清白白地延續下去,興慶府裏也多了一段忠勇侯嫡女如何雷厲風行、力挽狂瀾的佳話。
多半也是因此,仁多楚清剛過及笄禮,寧國公韓家便上門替嫡長子求娶,忠勇侯府沒有長輩,由大妃做主給二人定了親。
百花算著如今她已滿了十六,怕是好事將近了。
“你倒會打算,主意都打到我頭上來了。”百花笑她,“難怪寧國公家急著接你過門呢,有你在,還怕什麼庶子謀權。”
楚清晃了晃空掉的酒壺,高聲叫秋雨添酒,又道:“這家裏還沒有主母,我哪敢走呢。好在國公爺和夫人身子都硬朗康健,也不急這兩年;隻盼著往後有個厲害些的嫂嫂,不然那兩位姨娘還有得鬧騰呢。”
百花樂道:“你要等黎廷哥哥娶親,怕是還得十年八年了。”
“若是你不去打仗,倒是個不錯的人選。”楚清又斟滿一杯,手摩挲著杯子,逗她似的。
百花左手撐著腮,想著仁多黎廷器宇軒昂、驍勇善戰,真是個少年英雄,若是能當他的妻子,一定很體麵——可兩人成親,有了體麵便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