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聞言一驚，追問道：“朝雲姐姐見過這樣的先例？”
“我見得多了。”王弗有些欲言又止，半晌才一揮手道，“我也不知道怎麼解釋，反正你們所的燒壞了腦子其實不是燒壞的。”
見賀蘭和百花都滿臉認真地聽她話，王弗組織了一番語言，才道：“簡單來，傷風導致了身體穩態被破壞，而高熱隻是一種表現形式，就像果子腐爛之後表麵會出現黴點。黴點隻是外化的特征，而根本原因是裏麵已經腐壞了——同理，發熱也隻是外化的特征，根本原因是身體的正常機能被破壞了。”
“娘子的意思是，高熱引起的癡呆是因為身體......身體機能的不平衡？”賀蘭對她用的詞彙還有些陌生。
“不是，高熱是因為身體機能的不平衡表現出來。”王弗盡力用她們能理解的方式、循序漸進地解釋道，“而身體的機能紊亂的時間一久，大腦也會受到影響，原有的狀態被破壞，從而導致癡呆。”
一語罷，賀蘭和百花仍是一臉茫然。
王弗頹喪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和你們解釋，大概就像饒四肢離開了人體就會漸漸腐爛、並且也沒有辦法重新接回來這個道理一樣，高熱造成的大腦損傷也是不可治愈的。”
百花雖沒弄懂這話的意思，但瞧見王弗一臉正經又堅定的模樣便知道這話不假；再轉頭望向賀蘭，竟然也沒有半分驚訝。
“賀蘭姐姐早知道這病是治不好的嗎？”百花疑惑道。
賀蘭沉吟道：“能不能治好我不知道，但是陳嬤嬤他們請了許多名醫都沒轍，可見沒有治愈的先例。”
百花一顆心驟然沉下去，又想起那日賀蘭要替虎娃治病時陳老嫗那燃氣希望的雙眼，一時有些不忍，歎道：“賀蘭姐姐實在不必為了我的事，去做這等無用之功。”
這樣給人不切實際的期望，會讓陳嬤嬤比永遠沒有希望更加痛苦。
可想著賀蘭那日問她是不是有求於陳家，百花心裏知道賀蘭是為了幫她，因而也不忍指責，隻是一味地愧疚。
王弗見百花雙肩沉了下去，還當這病人是她的什麼親友，一時不知道什麼，又端起碗來吃布丁。
“我不單是為了娘子的事。”賀蘭坦誠道，“我之前見過孫翁以針灸治療麵部癱瘓，可讓病人恢複得和常人無恙。後來我特低同他請教過，若是每日施針刺激穴位以恢複知覺，至少能讓身體狀態恢複得和常人一樣。”
“這話倒沒錯。”王弗附和道，“不僅是針灸，針對退化的部位做針對性力量訓練也是有用的，這種治療方法叫做複健。治療因大腦發育錯亂而癡呆的狀況，也隻能通過複健和簡單的習慣教導來提高他們的生活能力。”
賀蘭雙眼直直地望著百花，點頭道：“我正是此意，那日在陳家我也了，我有把握讓虎娃獨立生活，再多的也隻能試試了。”
三人正著話，王弗身邊的女使輕聲提醒道：“時辰愈發晚了，大娘子還等著姑娘回去呢。”
王弗長歎一聲、喃喃道：“果然促膝長談、秉燭夜遊什麼的都是癡心妄想。”罷起身和百花約了後日上元節傍晚再見麵，便領著女使出門去了。
百花沉思半晌還是覺得不安心，總是怕陳嬤嬤有什麼不切實際的幻想，心裏想著還是早些把事情清楚微妙，因而同賀蘭道：“明日我和姐姐一起去陳家看一看虎娃。”
方才礙著王弗在，賀蘭才沒被跟蹤的事，此時聽百花提起，方才道：“我們今日剛出了舊曹門就被人跟上了，為保穩妥我們就調頭回了妙春堂、沒去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