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已過,上元燈會的熱鬧卻絲毫不減,禦廊下麵耍百戲的像是不會疲憊一般,送走了一波客人又迎來另一波,歡呼聲連綿不斷,遊客的熱情也絲毫不減。
陸陸續續有販賣完了東西、收拾東西回家去,意猶未盡的官人娘子們漸漸擠滿了各大酒樓,將上元節的狂歡延續下去。
偶有人看到身著官服的開封府衙差快步走過,也隻當是官府例行巡邏,並未多加留意。
狄青跟隨展昭一行從城中穿行而過,去往於發的地方——那是城北的一處民居,在汴梁這寸土寸金的地方,這宅子還能有一方院子、幾屋合圍。
愈往北去,遊人愈發少了,到了巷子裏更是不見人來往。
屋子裏黑燈瞎火的,瞧不清楚是否有人,若是有的話,也不知是些什麼人。
眾人生怕有歹人在內,在四周埋伏定了,聽得展昭上前輕叩了門環,都握緊了佩刀、萬分警惕。
過了片刻仍不見人應答,便有人上前撬開了大門讓展昭二人進去。
屋內寧靜得有些駭人,狄青一邊往屋裏走,一邊極力辨認這空中是否有血腥氣息;到了窗邊仍聽不見裏頭有何異動,展昭警惕著上前推開了房門。
靠著火折子的微光,可以看清房裏私下無人,屋內一切物品擺放如常,茶缸裏還有未喝盡的水、靠邊的架子裏堆著些舊衣裳。
“看樣子像是出門去了。”狄青點燃了兩盞油燈,整齊有序的屋子頓時有了溫馨的暖光。
這個點了,於亮家的還能帶著兩個孩子去逛燈會麼?
展昭將屋內四處的櫃子都打開瞧了瞧,除了些雜物也沒見什麼可疑的東西,到了臥房裏一看,才發覺妝奩盒子大開著,裏頭空空如也。
“他們跑了?”展昭喃喃自語。
“東西留下不少,可細軟和衣物都帶走了。”狄青猶疑道,“但怎麼會剛剛好選在今逃走?”
於發還在開封府大牢裏,一個婦人怎麼能帶著年幼的兒女逃走,還碰巧在這樣的時候?
若和私錢團夥沒什麼幹係,狄青是無論如何也不信的。
展昭也想不明白,待到在屋裏走了一圈,沒有更多的發現才往屋外去,一邊同狄青商量道:“眼下要盡快找到他們,以免遭人毒手。”
靠門一側有間的耳房,展昭目光掃過、腳步微微一滯,見狄青毫不猶豫地往裏去了,展昭這才緊跟上前。
耳房是作後廚用的,靠裏有一處低矮的灶台,狄青被莫名的直覺驅使著伸手往裏探去,卻隻摸到一把幹柴。
正待收回手來,狄青猛然驚醒——
爐子裏怎麼會有幹柴?!
如此想著、複而往裏摸去,果真摸到柔軟溫暖的棉布。
展昭見狄青臉色微變,兩步走到那灶台前頭,見他從裏頭掏出個包袱來,揭開一開——竟是個男嬰!
那嬰孩不知在灶孔裏待了多久,這會兒已沾了滿臉的爐灰,大抵是被悶得無法呼吸了,此時已是滿臉通紅、呼吸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