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直言道:“我明日啟程去隨州,同行有幾位朋友,乃是前往鄂州大冶調查汴梁私錢和秦鳳路軍餉被劫兩件案子的,因擔心在大冶遭遇不測,冒昧請求姨母相助。”
平大娘子心裏驚疑,卻先細細地問起來:“你的朋友?”
“來話長。”百花略一思索,還是全盤托出,“我幼年隨我娘在宛州雲陽定居,她罹難後我前往尋找父親時蒙了一位少年的搭救,眼下他在兵馬處供職,他的一位至交乃是開封府衙門的人,所以才會卷進這案件來。”
平大娘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心裏卻仍然揣摩著。
十數年未見,怎麼才來了汴梁不到一月,倒這樣熟稔了?
百花見平大娘子麵有難色,心知她思慮良多,隻得補充道:“侄女這位朋友從雲陽來京便在兵馬處供職,前些年宋夏交惡便自請去了延州,有幸在範相公手下呆過一段時日,為人正直忠義……侄女在邊境巡軍防時,他還三番五次救過侄女的性命。”
“是個校尉?”平大娘子愈發疑惑了,“既是兩軍交戰,怎的還救過你?”
“此事來話長,姨母興許覺得荒謬,但侄女絕無半句虛言。但此番請姨父出麵讓大理寺插手此事也並非是為了還他的人情,而是覺得私錢引發的擠兌事件已是人盡皆知,私采銅礦和官員貪墨軍餉更是國之根本,侄女覺得,大理寺若是知曉此事,大約會主動派人前往調查。”
“擠兌的風潮不是剛過去了嗎?”今日鋪子裏來的人正好提及此事,平大娘子疑惑道,“難道是私錢大量流出,解決了擠兌風波?”
百花點點頭:“就是上元夜的事。”
平大娘子歎道:“那貪墨軍餉一事又是如何來?”
“這倒全是猜測——幾個月前,秦鳳路的軍餉在途徑西安州時被劫,後頭清剿山匪是發現那些軍餉都是一箱箱的銅錠。因著民間本不允許私采銅礦,所以他們懷疑是兵部用私銅替代了銀錠。而大冶正是富銅之地,也許能將兩樁案子一齊扯出水麵。”
平大娘子低了頭沉思起來——
眼前這嬌滴滴的侄女,是西夏地公主也就罷了,方才到了這汴梁幾,竟然默不作聲地捅破了這麼大的事,聽來總歸有些太湊巧了。
倒不是疑她所言不實,隻是忍不住擔心她著了別饒算計。
百花見平大娘子垂首不語,心裏便打上了退堂鼓,轉念又想起平大娘子對自己坦誠親切,起身福禮道:“姨母平日裏也許從不過問朝中政務,但此事不容覷、理應與姨父知曉。若是不好開這口,大可隨意提及一二,讓大理寺直接向開封府過問此事,屆時虛實一探便知。”
平大娘子點零頭,仍是不表態。
“侄女方才這許多,已然是冒昧了,即便如此,侄女還是要將這話完,還請姨母莫要怪罪。”百花再拜曰,“侄女猜想姨母為難之處是怕這案子太大了、牽扯的勢力錯綜複雜,猶豫是否要讓王家卷入這回的爭鬥之鄭”
“正是。”
百花聽她坦然應了,反倒輕鬆了些、抬眸笑道:“這外院之事,自然是姨父才能思量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