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李元昊似乎並沒有向宋遼兩國低頭的打算。
既然取消了端陽的宮宴，往年精彩紛呈的獻禮也自然而然地省了去，從前為此頗為傷神的眾臣如釋重負，獨獨楚清和百花還暗自為沒藏氏的事黯然傷神。
五月初五這日卻是個陰天。
安親王府的馬車到宮門前已鄰近午時了，天卻仍然暗沉沉的，像是蓄積著一整場暴雨的氣勢，就等著時機傾盆而下。
下馬車換了轎輦進宮，大風吹起簾子的間隙百花望了兩眼外頭的天色，心情也連帶著低沉下去、緊張起來。
內苑裏，女眷們三五成群地說著話，因著天色不好，人都圍在廊下，一時竟有些擁擠。
見百花撩了簾子下轎，楚清姑嫂兩人當即迎了上來。
韓瓔的親事定在來年，如今還是粉麵桃腮的少女模樣，衝著百花福了一禮道：“我早就想約公主姐姐打馬球了，可惜公主姐姐一直留在夏州，年關也沒有回來。”
百花知道楚清是擔心小姑娘口風不緊說漏了嘴，這才編了話來哄她。
“你公主姐姐成日都忙著國事，哪像你，就知道打馬球。”楚清笑著排揎，姑嫂間的氣氛十分融洽。
韓瓔努了努嘴道：“我就是想著國事繁重，特意想約公主姐姐出來散散心嘛。”
楚清嗔她：“貧嘴。”
“我這次回了興慶府暫時不會走，正愁沒有什麼事做，妹妹若是要辦馬球會那是最好不過的。”
三人說話間聽得遠處一陣喧嘩，轉頭就看見珠光寶氣的含山被人簇擁著走近來。
韓瓔見狀疑惑道：“怎麼含山公主的衣服上還有金絲刺繡？”
戰時宮宴從儉，月前賜下的儀服也素簡許多，楚清、韓瓔和百花身上的儀服都是同一式樣，隻是隨著官階有些顏色變化罷了。
而含山身上的那件，即便距離尚遠，即便天色陰暗，也能瞧見熠熠的金絲火彩。
周遭漸漸有竊竊私語之聲，因著眾人都擠在一處，各色聲音一混雜就聽不真切，有些年紀小的少女大著膽子陰陽怪氣地諷刺起來：“都嫁了人了還這麼張揚，不知道給誰看！”
也有得了誥命的夫人歎氣道：“如今陛下為了削減開支都停了公演，含山公主怎麼也不該觸這個黴頭。”
嘰嘰喳喳間有禮官出門來，高聲宣眾人列席。
此番宮宴受邀之人不是皇室宗親就是公侯元老，其餘外臣一概沒有出席。
百花粗略掃了一眼，見人數比之從前少了三分之二不隻，而令人意外的是，張元不僅受邀出席本次宮宴，他的座次還僅次於幾位親王，著實是給足了麵子。
“張元眼下已經是國師了，今時不同往日，你小心為上。”
楚清說完這一句就徑直往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眾人方才坐定，李元昊便領著後宮眾人入了座，堂上又是一番禮數往來才消停。
禦膳房隨即上了菜，李元昊目光遊移間落到含山身上，野利娘娘察言觀色，搶先問道：“含山今日穿的不是禦賜的儀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