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懷裏的莫綰塵,神情麻木的凝望黑藍色的蒼穹,目光逐漸移動到那一輪寒涼的孤月上。接著,竟然冷冷的幹笑了幾聲……
沒想到嗬,那個穿著紫袍,戴著青銅麵具,渾身氣場如孤絕寂寥之帝王的男人,竟然會是與她朝夕相處了那麼多天的無賴邪男。怪不得江湖上偶有傳聞,說無極宮宮主姓名不詳,千變萬化……可不是嗎?他連一身的氣場都能改變得那樣完美,也從不透露自己的姓名……
可是,那樣的歐陽邪,和此刻抱著她的這個男人,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他呢?
亦或是,都不是吧。
身體裏的內傷已經漸漸好了很多,可是唇角的那抹笑容卻越發的幹澀、悲涼。
她忽然好想哭,好想……
可是,她不會讓自己流出一滴眼淚,她也不會再在這個男人麵前暴露軟弱的一麵,隻因為——今日之事,讓她對他產生了難以磨滅的隔閡。
回到王府之後,所有的一切都變了,兩人之間的關係就像是回到了還是陌生人的時候。
莫綰塵除了有正事之外,再不與歐陽邪多說一句話,對於他的殷勤和無賴,她直接關門趕人。
心裏明白,自己不是在怨恨他什麼,而是因為看不到未來。
原本,她好不容易心動了,喜歡上他,可是造化弄人,胸口的疼痛總會提醒她是被誰打了那一掌,又是被誰咄咄逼迫。
是以,她不想麵對他,一如不想麵對自己的心。如果這樣逃避下去可以讓她的心傷愈合,那她寧願逃避一輩子。
可是,王府太小,她與他抬頭不見低頭見。每一次的相見,她雖然冰冷而疏離,可是心卻一次比一次疼痛難耐。
於是終於,莫綰塵提出要搬出去,她不想再見到他了。
歐陽邪的臉色日漸憔悴,他不會讓她如願的,他不會讓她從他的身邊逃走!於是他請奏軒轅浩木,以府中多了兩位側妃為借口,要求軒轅浩木給他建一座正規的王府。
軒轅浩木難得的準奏了。
新王府落成的時候,已經到了冬季,第一場雪飄那日,歐陽邪帶著莫綰塵搬進了新家。
這裏很大,她終於可以有自己的院子,不必再見他了。
不管今後會如何,總之,現在的莫綰塵,隻想一個人靜一靜……冬日的第一場雪來得甚早,雪子飄飄揚揚,覆了整個安都。
搬到新家的莫綰塵,在自己的小院裏播種了一池蓮花種子,這正是北方特產的金蓮花,不畏嚴寒,很快就長出了水麵,傲雪綻開。
從前王府的曼珠沙華,也被如數移動到了新王府中,就種在歐陽邪的院落之中。
而鑒於王府很大,宮中調來了不少衛隊和婢女,入住其中。軒轅浩木自然想不到,這些都是歐陽邪的人,就和花惜、花笑一樣,原本就是宮中的臥底。
自打那天霓虹仙子的誤會後,歐陽邪終日心頭堵了塊石頭,他的死皮賴臉對莫綰塵似乎沒什麼作用了,隻好作罷。
這日靠在窗邊,一手端著茶,一手輕撥房內的炭火,那動作端的是魅惑優雅。隻可惜身旁無莫綰塵的陪伴,他隻能百無聊賴的看著窗外雪景。
“主子。”秦楚突然到來,在門外撣掉肩頭的落雪,這方走進來。
“坐吧,自己倒茶。”順手指了個椅子。
秦楚未坐,卻是臉色嚴肅的靠近歐陽邪,儼然是有機密的話要說。
歐陽邪移去目光,道:“之前我借用三宮之名邀約霓虹仙子,倒是隻勞駕他們寫信而已,至於會在紅楓林中看到淩水鏡,我始終覺得奇怪。”
“屬下要說的就是這件事,全查清了。”秦楚說著,表情卻逐漸變的晦澀,這讓歐陽邪不得不起疑:“到底是怎麼回事?”
秦楚眼眸微黯,道:“淩水鏡一直在尋找雲音夫人和天定之鳳。”
歐陽邪的某根神經狠狠跳了一下,雲音,不就是綰綰的娘親嗎?這些天他的人翻遍了整個中原都沒有找到雲音,也就是說,倘若雲音沒死的話,那麼將她抓走的那股勢力也必然不輸給無極宮,才能把消息封鎖得這樣好。
“淩水鏡找綰綰的娘親是做什麼?天定之鳳又是怎一回事?”
秦楚的眼神更深暗了,宛如是在說一件不亞於噩耗的事情:“主子,你可有聽過‘血凰族’嗎?”
臉上的表情一震,歐陽邪霎時明白了什麼,“綰綰的娘親是血凰族的?!”
“不單單是她,還有淩水鏡和整個淩雲宮,都是。”
什麼?!這兩字歐陽邪差點就吼了出來,然而他終究是驚愕的失了言語。
血凰族,是中原流傳了萬年的一支古老民族,據說這支民族受到了遠古天神的保佑,有著上天所賜予的優先統治之權,似乎他們的存在就是為了改變與支配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