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卡辛·托米爾,見過紅衣主教大人。’’武卡辛抬頭,橘紅的雙眼注視著華位上的老人,‘‘您此番令在下前來是為何事?’’

霍夫曼端坐上位,屬於紅衣主教的高位莊嚴高貴,但唯有坐在上麵多年的人才清楚地明白,這個位置是有多麼狹小冰涼。

‘‘起來吧。’’霍夫曼伴隨尾音長歎一聲。

眼前這個沉默堅毅的孩子是他的養子,是他對教國之外的土地的唯一寄托。

‘‘你自十幾日前,自請前往特拉爾石林,調查魔龍基爾拉罕領地的異常魔力波動後回來,便一直心神不寧。’’霍夫曼雖然不清楚武卡辛身上發生了什麼,但他近日的舉動卻是被他一直關注。

自從上次外出,從特拉爾石林回來之後,武卡辛便將自己反鎖在房間,就連食物都是侍者做好後送去,再在下一餐時整理、回收上一餐的餐具。

按照侍者透露的消息可知,他是在房間中鑽研魔法、精進龍語。對於這件事,霍夫曼自然不會阻止他對於魔法突如其來的熱情。但霍夫曼也一直都明白,除了爆裂魔法和其他最為基礎的法術之外,武卡辛在魔法一道實在是沒有什麼天賦。兼之,魔法僅僅是對他劍術的補充,劍道一脈,武卡辛已經達到了常人窮其一生也難以到達的高度。若是將精力傾注在自己並不擅長的領域而忽視劍術,令多年的努力荒廢,那便得不償失了。武卡辛自己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在少年時向另一位紅衣主教--聖空龍瑟爾薩斯拜師,學會了那些基礎術法和強大的爆裂魔法之後,武卡辛便再不把精力分給魔法了。

但近日,武卡辛的行為反常,自然引起了霍夫曼的好奇和擔憂。推算時日,正是他從魔龍基爾拉罕的領地回來之後便開始不對。所以霍夫曼才有了如下一句的問話。

‘‘你在那裏遇見什麼事了?’’

霍夫曼直覺,自己養子身上發生的事,與近日,基爾拉罕的魔力消失在特拉爾石林有關。

武卡辛臉上閃過糾結,但隨之而來的卻是堅定。

早就已經決定了不是麼?沒什麼可猶豫的了。

‘‘父親大人,如果可以,請先回答我的問題。’’武卡辛昂首向端坐上位的老人。

純白長袍及地,過膝的金色肩衣上有銀色絲線繡製而成的,神聖的紫羅蘭花紋與屬於創世神殿所特有的標誌。老者坐在屬於紅衣主教的位置上,雙手交疊,拄立短杖。無數寶石鑲嵌,又有龍語篆刻的祝福語的的金杖象征權勢。無邊帽籠罩的銀發黯淡蒼老,垂於布滿皺紋的頰邊。

霍夫曼為這久違的稱呼微笑,鴨綠色的眼中包容地倒映著自己孩子的身影,他點頭,縱容武卡辛的失禮,向下手那位橘紅發色的男人說道,‘‘你問吧。’’

武卡辛因為他溫和包容的目光而猶豫一瞬,但在下一刻向他一直尊敬的老者問道,‘‘神明……真的存在麼?’’

武卡辛真正想問的自然不是這個問題。

在親眼目睹了龍窟中的法師身上那可怖陰冷的紋身,以及身為武者在直視了那何其可怕的力量,自己卻在其威懾下做不出更多動作的無力。還有……在直視那狂燥力量時,感受到的、足以危及他生命的威壓。武卡辛便自然明白了,那傳說中的神明當然存在。

武卡辛·托米爾,這位誌向高潔的聖武士唯一感到可惜的,是自己沒有在那夜簡單的交談之後,向那位名為格羅的法師閣下,詢問出更多有關於天罰神阿萊爾羅伊的資料。

‘‘自然了,我的孩子。’’霍夫曼蒼老起皺的手按上自己的胸膛,向橘紅發色的孩子慈愛地笑道,‘‘正是那全知全能的創世神賜予了我們如此恩澤。’’

‘‘那侵略其他國家、殘殺同胞也是創世神的命令嗎?!’’武卡辛克製不住自己指尖的顫抖,‘‘特維爾、漠澤亞、尤拉托爾、散坦福林斯還有……維爾多’’武卡辛一個一個報出在這短短的百年之內,在梵穆教國的主張下覆滅的國度,他仰頭向霍夫曼,瞠目欲裂、眸光顫抖。武卡辛再次向沉默下來的霍夫曼提問,“這些,也都是創世神的命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