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隻是為了祝賀你新婚快樂。”
“--你會相信嗎?”
雅各布斯仰首向那王座之上的女人。
這是他一路看護過來的女孩。
這是他一路相伴的女皇。
而如今,那個在陰影之中舉刀將幼妹護在身後的女孩。那個宛若負傷幼狼一般防備著周圍一切的女孩,終於也找到了自己的歸宿嗎?
雅各布斯心底泛上酸澀和一種微妙的喜悅。
所以啊……
這就i是為人父母的感受嗎?
雖然沒有配偶,也沒有子嗣,但與那冰雪一般的女孩相遇時便已經三十餘歲的男人是法師,是遵從私欲與求知欲,隻崇尚知識的法師。
但他依然是人類。是擁有著世間最複雜也最脆弱也最強大的情感的人類。
將近十年的相處之中,雅各布斯還是喜歡上了露西。
這個擔負起身為皇族的責任、肩負起名為阿修雷之名的使命的孩子。
雅各布斯喜歡認真的家夥。
雅各布斯喜歡執著的家夥。
這兩項特質會令他想起他付諸了無數時光與青春、將自己的一切盡數投入知識之海的同僚們。
所以啊,盡管露西完全沒有掩飾自己對他的防備與反福但雅各布斯還是將她視為了自己的孩子。
而如今,自覺自己能夠稱得上是露西父親的雅各布斯知曉露西即將嫁為人婦、即將在經曆近十年的坎坷之後,終於能夠組建起全新的、屬於她自己的家庭時,他又怎麼不會感到由衷的喜悅呢?
所以露西的目光與雅各布斯相接觸時,看見的是一派無法掩蓋的坦誠與喜悅,而那份連眼睛都在閃爍的情感是任何事物都無法掩藏偽裝的。
“……”露西沉默,被自己提防警惕的人流露如此情感,確實是出乎她的意料。
“……什麼時候走?”在漫長的沉默之後,露西最後能出口的也隻有這句話。
然而這個問題卻是令雅各布斯臉上顯露出了傷心的表情,“怎麼,我才剛回來就要趕我走了?”
被誤以為冷心的露西歎了一聲,否認到,“不是。”
“隻是想要提前知道你要在這裏待多少,我又要多處理幾的政務來陪你比較好。”
露西如此回答卻是完全令雅各布斯愣住。
“如果我……我不走了呢?”
然而這是不可能的。
他是法師,他是沒有脫離魔塔的法師。不管是出自魔塔中立的立場還是出自他自身對知識的執著追求也好。雅各布斯都不可能長時間地停留在米瑟王國。
但是,就是想知道啊。
露西對這種問題的回答。
就當是年老的老父親的任性吧。
他還是不願意自己看護的孩子在轉眼之間就要變為其他饒妻子了啊。
但露西並不是什麼感贍人,恰恰相反,這位在絕境反擊,拚盡全力將本就屬於自己的東西奪回的女皇是一個理智勝於感性的家夥。所以,對於雅各布斯的假設,露西的回答是——
“這種假設沒有意義不是嗎?”她反問了一句,目光平靜得不像是一個僅僅二十餘歲的女人,“你最終都是會離開的,隻是時間問題罷了。”
“——還是那個問題,你會什麼時候離開?”
她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注視著雅各布斯的目光一如往常。
是的,比起虛無縹緲的“永恒”,對於露西而言,還是眼下的時間更為重要。
“我不知道。”雅各布斯坦誠回答。
確實,魔塔法師不可違反中立條約,而身為米瑟王國女皇的露西·阿修雷卻是最不穩定的因素之一。所以,雅各布斯能夠在露西身邊停留的時間與太多的因素有所關聯。所以,他才,他也不確定啊。
但是……
“但是——”雅各布斯掩蓋眼中的落寞,“我還是能夠見證你的婚禮的。”
“——這件事毋庸置疑。”
“是麼……”知道雅各布斯身上背負了什麼的露西也不再多言,“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