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渝清從未做過如此清晰的夢,他就坐在渝清麵前,含笑望著渝清,溫柔舒和。
渝清亦是麵帶笑容,她輕輕端起玉壺斟酒,紫紅色的酒液散發著濃鬱的酒香,但那更似蔓延開來的血腥味一樣濃重刺鼻。
“清兒妹妹,這樣就很好了。”他對渝清輕輕搖搖頭,渝清把晶瑩剔透的酒杯放下。他端起酒杯仰首一飲而盡。香甜的酒如最熾熱的毒液,一點一滴的蔓入;暗紅的血慢慢滴落下,猶如悄然綻放的血色夜幽蘭,美得觸目驚心。
那一年,渝清十二歲。
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她親手把那杯毒酒遞給她的未婚夫。
忘憂的解藥,被沁入胡桃木裏,卻陰差陽錯的落入了渝清手中。
渝清把胡桃木搗碎成粉末,倒入熏香爐中;不一會兒淡淡的味道在房中彌漫開,聞起來卻很是舒適安然。
穆娘進來給渝清梳狀,看見渝清木然坐在榻上,眼斂下映落淺淺的黛青色,應是沒有睡好所致:“姑娘,昨夜睡得不安穩?”
“隻是想起來一些事情,有些悵然。”渝清揉揉微微脹痛的太陽穴,走到銅鏡前坐下,端詳著銅鏡裏麵映出來的容顏,實在有些嚇到了,怎麼看起來就像是被人打得青一塊紫一塊似的。
“姑娘可是擔心八公主?”穆娘知道渝清跟至臻感情好,便以為是如此,勸慰她說,“姑娘可不用擔心八公主了。婢聽說,突厥那邊發生了動亂,實在是可怕;就因為這事,陛下可就不願意了,說西突厥是騙婚,把他們請求公主和親駁回了。”
“駁回了?那也就是說八姑姑不用再和親了?你聽誰說的?”渝清是沒想到還會出現這樣的轉變,又不知道穆娘的消息是否準確。穆娘見渝清那著急的模樣不由笑,一邊輕手輕腳的給她梳著頭,一邊說道:“姑娘莫急,是大公子派人來說告訴姑娘的,想來是不會錯的。”
既然這樣,那必然是真的了。
這樣的消息對於他們來說,無疑都是好消息。
梳妝打扮好之後,渝清過去太子妃那裏打探消息。
究竟突厥那邊發生什麼事情了?聽著似乎還是挺嚴重的。還有若和親公主這件事就此作罷了,那麼突厥使者他們是不是也應該回去了?阿史那葉可真那個混蛋也要一起回去了。
諸多的事情,應該也就是這樣戛然而止了。
“母親。”渝清向太子妃問安後,太子妃喚她在旁邊坐下:“清娘,你來看看,這幾個名字你覺得哪些比較好?”
“母親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渝清湊過去看,紙上寫著一排名字,靜妍姝麗,都是極好的名字,“母親是在給未出生的妹妹起名字啊?”
太子妃含笑點頭:“也都不知道側妃腹中的孩兒是兒是女。若是小郎君,得像承道承德一樣由父皇過目;不過若是小娘子的話,夫君倒是看中幾個名字,都是極好的,你也看看。”
渝清很累目,這幾個名字隨便一看都覺得比自己的名字好聽,爹爹是不是已經不疼她這個乖巧懂事貼心可愛的女兒了。
不過自己作為長姐還是盡一下本分吧。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歸曰歸,歲亦莫止。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啟居,玁狁之故。《采薇》裏麵這句便是挺不錯的,這采薇二字尤是最好。”渝清看見采薇二字就眼前一亮,坑妹妹這種事情雖然是第一次做,卻也是做得得心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