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經活著,但是後來他死了。
渝清醒來後,幾欲瘋癲。阿史那葉可真見識過長安城中的恐怖,也不敢再讓她留在長安,就把她帶出城安置在一處客棧裏。
也幸虧有阿史那葉可真在,才能稍微拉住發瘋的渝清;難得有一次阿史那葉可真和渝清講起了道理:“你想要去白白送死,那你的弟弟們怎麼辦?你跟我說你還要去和他們團聚,你都忘了嗎?還有你之前一直心心念念的大嫂和侄兒,你全部都不記得了嗎?”
也許她最近一心撲在這剛出生的幼弟身上,別的事情盡數忘得幹淨。
阿史那葉可真隱約記得曾經某一年渝清娘子跟她說過一句話;渝清娘子說,她的心很大,總是妄想著去關懷這個世界,她的心也很小,隻能安靜下來專心致誌的做一件事。
阿史那葉可真緊緊抱著她,拍著她的後背讓她平靜下來,就感覺到懷裏的姑娘哭了。
她輕聲說著:“你知道嗎?我活了一輩子,卻從未真正對得起任何人。我爹娘疼我,我卻不能為他們報仇;我弟妹敬我這個長姐,我卻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離去卻無能為力;無論是愛我的人還是我愛的人,最終都會一個個離我而去。我就隻是這麼無用的一個人了,我都沒有臉麵去見他們了。”
阿史那葉可真一臉正色的告訴她:“那難道你就甘心認命嗎?”如果李渝清會認命,那她還是李渝清嗎?
渝清果然就搖頭:“不,我不會的。”自古以來,認命的人也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所以你要冷靜下來,你若哭了,你恨的人就會更加得意了。”阿史那葉可真好像很有道理的說。
渝清擦幹了眼淚,就從阿史那葉可真懷裏抬起頭:“謝謝你,我明白的。”
沉默許久,阿史那葉可真斟酌著重新開口:“我想過了,你還是離長安遠遠的吧。我······我也該走了,以後是真的永遠永遠都不會再來到這個鬼地方了。渝清娘子,我相信我們至少也應該算是有緣的,以後我們應該還會再見麵的。”
“阿史那小王爺,我想告訴你的是······”渝清頓了頓,然後才繼續說,“我雖未曾愛過你,但我曾經也是真心想要做你的妻子的。真的很謝謝你,謝謝你救了我。”
阿史那葉可真神色一驚,隨即就是苦笑:“真好,其實這樣我也就知足了,畢竟從一開始我就知道我們畢竟是兩個世界的人。”
渝清又道:“也許我們以後會見麵吧,但是到時候希望你不要喚我渝清娘子了。”迎上阿史那葉可真疑惑的目光,她解釋,“長安郡主李渝清,她已經死了。物其多矣,維其嘉矣;這是曾經姑母對我的期望。日後再見,你喚我的字其嘉即可。”
阿史那葉可真點頭:“好,我記下了。你也記住,我的漢名叫雲都,這是我母親給我起的名字;你是漢女,我也是漢女之子。”他的隱含意思就是,我們很般配。
渝清沉默了一會兒,就依然沉默著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