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武帝因著蘆漁城河流被改道一事整整發了三日的火,擼了工部尚書的職還不算,甚至也擼了幾名戶部的人下去做苦力,弄得朝堂上人心惶惶,百官人人自危。
而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悠哉悠哉的在宮裏頭與明武帝為了罐子新茶而爭起來的人,除了徐初時那個嘴毒的,還有誰?
其實這茶也不是外頭進貢的,新就新在這是徐寧娘養胎期間,閑來無事弄出來的荷花茶。
那茶葉算是普通,隻是被徐寧娘尋了個巧,給浸了日日新采的蓮花,慢慢的烘焙出來的,染了幾分幽幽的荷香。
正巧今日徐初成請旨入宮見徐寧娘,自然,徐初時也要跟著的。
一開始君臣三人氣氛都挺好,直到後頭徐寧娘捧了一巴掌大的白玉罐子出來,稱是閑來無事弄的花茶。
還未等徐寧娘說完,明武帝就率先寶貝似的接了過來,還順帶露出個挑釁的眼神給徐初時。
明武帝曉得徐初時的脾氣,果不其然,這貨又開始嘴炮了。
說什麼明武帝不懂的體恤臣子啦雲雲,直看得徐寧娘在一旁發笑。
一臉淡定的徐初成,借了喝茶的動作,掩飾了那上揚的嘴角。
鳳雎宮這頭正鬧騰著,那頭顧全喜隔了殿門問:
“陛下,明樓少主來訪,稱為賀陛下萬壽之喜。”
君臣二人立刻換了副端正的儀態,但明武帝手裏依舊是拿著那白玉罐子不撒手。
殿裏頭先是安靜了一下,明武帝才開口道:
“朕與靜安國公在禦書房東廂閣見他。”
“是,老奴領旨。”
明武帝按下要起身的徐寧娘,囑咐鳳雎宮的人好生照顧,又準了徐初時在鳳雎宮用晚膳,這才離開。
離了鳳雎宮,君臣二人邊談話邊慢慢走著。
顧全喜也是個機靈的,命人遠遠的跟著。
“大舅子可知明樓為何要派個少主前來賀喜?”
“朕可是聽說了啊,這明樓的少主頗得明樓教主的青眼,明擺著就是下一任明樓的接班人。”
徐初成聽著明武帝喚他一句“大舅子”而不是一句“靜安國公”,便知明武帝這是要以家事的身份許他議論此事。
於是便思索了下,道:
“在下覺得,明樓此舉,無非兩種緣由。”
明武帝點點頭,很是讚賞:“說。”
“這第一個嘛,則是這明樓要借了陛下萬壽之際,與朝廷一個下馬威。”
“第二個嘛,則是與朝廷示好來著。”
“都不過因為明樓突然出手,滅了江湖上所有排的上號的殺手樓。”
“因此在下覺得,若是明樓的實力越發壯大,那麼第一種情況就很有可能會發生;若是明樓因為吞並其他殺手樓而導致自身元氣還沒有恢複,唯恐旁人與他下手,故而要與朝廷合作。”
“說的對,朕也是這樣想的。”明武帝搖著手裏的檀木折扇,繼續道:
“俗話說的好,這強龍壓不了這地頭蛇。”
“這明樓心大的,派個少主,怕是心思不純啊。”
若幹年後,明武帝回想起來這句話,就想著自己當初怎麼沒有轟走容慕哲這個臭小子,讓他把自個兒的掌上明珠給叼走了!
完全不曉得在背後被君臣二人暗搓搓“算計”的容慕哲,此刻正戴著個麵具,坐在東廂閣裏頭,慢慢的品著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