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珠縱然昏睡著,可是感覺還是有的。
明武帝的話,謝明珠都聽進去了。
隻是強忍著不曾發作出來而已。
事到如今,謝明珠還能恨誰呢?
恨明武帝嗎?
不,她知道父皇對自己是及其上心的,否則上輩子也不會臨死之前要黃楓保證對她好。
是啊,但凡帝王臨死之前,哪個不是仔仔細細的交代繼承人呢?可父皇偏偏拉著她說話最多。
謝明珠恨不起來。
恨許臻言?
一開始許臻言就跟自己說過他有未過門的娘子,那般待她,也許,不外乎就是為了榮華富貴而已。
如今這樣就走,除了父皇的命令,也許有他自己的原因罷。
畢竟當時父皇若是震怒,誰也攔不住。
能留下許臻言一命,或許是看在她的麵子上。
是啊,她亦是恨不起來。
那她該恨誰?
恨她自己嗎?
的確應該恨她自己才是。
如果她不曾動心,也就不會有後麵的這些事情了。
上輩子被情愛傷的這麼慘,她怎麼敢再去觸碰呢?
就像飛蛾撲火。
明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還要用盡性命,去奔向那光與熱?
謝明珠覺得自己就是那樣傻的飛蛾。
奢求一點溫暖就要用盡性命來拚。
方才明武帝在這兒說話,謝明珠忍了很久,終於是確定那股子龍涎香的味道沒有了,眼角才滑下眼淚。
但是她就是不願意睜開雙眼,任憑那股子意識將她拖的更遠。
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漩渦,將她整個人都吸了進去。
謝明珠無法麵對。
沉淪吧……
那樣就不用麵對了……
就在謝明珠的意識漸漸模糊不堪的時候,雨霖寺內,慧無大師撥到一半的佛珠,突然就停下來了手。
“癡兒啊……”
同樣的,進來換帕子的戚煙一觸碰到謝明珠的額頭,便發現這溫度不僅沒有降下來,反倒是越發的嚴重了!
戚煙下的往後退了幾步,失手打翻了銅盆。
裏麵的響動很快就驚動了守在外頭的徐初成和徐初時二人!
進來的時候差點跟戚煙撞了個正著。
戚煙慌慌張張的扯住徐初成的衣擺,手心裏都是汗:
“國公爺……國公爺……”
徐初成見戚煙哆哆嗦嗦說不清楚話,便道:
“你不要慌,如實說來。”
“公主的高熱越發嚴重了!”
“轟隆——”
徐初成與徐初時猶如雷劈,尤其是徐初時,驚得不顧儀態,跑出來一把逮了太醫的衣領子把人提進來:
“快!”
可憐那太醫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徐禦史一腳踹了過去,後者忍著疼就去診脈。
還不出半盞茶的功夫,那太醫嚇得臉色唰白:
“微臣能力有限,還請國公爺迅速請了神醫才是!”
這太醫本就是宮中最擅長小兒病症的,如今都慌成了這幅模樣,如何叫人放得下心來。
靜安國公爺想也不想的喊了家將過來:
“速速入宮告知陛下!請陛下尋得神醫穆川柏!”
那家將跟在徐初成身邊多年,甚少看見他如此的慌張,再一聯想到裏頭躺著的敏和公主,心下便知道個七八分。
這位敏和公主也是討喜的很,於公於私,他們也不會耽誤了這等事!
消息傳遞過去的時候,宮門早早地就落了鑰,那家將大喊道:
“奉靜安國公的命!入宮覲見!”
好在明武帝十分倚重徐初成,故而那守門的禁衛軍也不敢怠慢,一頭著人飛奔進去,一頭迅速開了宮門放人進來!
鳳雎宮正殿內,明武帝披了一件外衫,眯眼看著走進來下跪的人。
那家將“撲騰”一聲跪下,道:
“還請陛下救命!敏和公主高熱不退!太醫說唯有神醫穆川柏才能一救!”
上首的帝王被這個消息砸的沒有回過神,待他回了神的時候,屏風後頭傳來鄭嬤嬤的驚慌失措的聲音:
“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