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江南?”
禦書房內,明武帝的聲音明顯拔高幾分:“團團,這可不是跟你出宮遊玩一樣簡單。”
戚煙在外頭等著——她實在不明白謝明珠此時的用意是什麼。
明眼人都知道定北侯要去江南上任,公主先前拒絕了定北侯赴宴的邀請,眼下又跑到禦書房裏頭請旨說要去江南地區。
顧全喜在外頭被戚煙繞的快要暈了,問她是什麼事她也不說,搞得顧全喜心裏頭七上八下的,以為有什麼大事情要發生。
謝明珠坐在椅子上,一字一句道:
“父皇先前不是收到了江逝水關於組建沿海商兌的事情嗎?”
“自然是收到了的。”明武帝從一堆奏折裏頭抽出來一本,翻了翻道:“朕看過了,確實是利國的好事。”
說著又話鋒一轉:“那你湊這個熱鬧做什麼?”
明武帝縱然慣著謝明珠,可是像這種事情,若是沒有充足的理由說服他,他是不會同意的。
“父皇應該知道兒臣和江逝水合夥做生意的事情吧。”
謝明珠一說到這個,明武帝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
才丁點大的小人兒就知道做生意,還賺了三萬兩白銀,若不是慧無方丈之前的話讓他吃了顆定心丸……如今明武帝指不定怎麼胡思亂想。
見明武帝不說話,謝明珠就當做他默認了。
“其實父皇心裏有疑竇,女兒都知道。”謝明珠說這話的時候,埋藏在寬大袖子裏的一雙小手緊緊的握了握:“可是女兒這次去江南——”
不等謝明珠說完,明武帝擺擺手,抬起頭看向她道:
“若是為了許臻言,你直說。”
明武帝這話像是一道驚雷,自謝明珠的耳旁炸開:
“定北侯年少有為,有人看上並不稀奇。”
“可是團團,你要明白,你是父皇的掌上明珠。”
“這世間還有那麼多的惡,你是沒有看見的。”
“誠然,就算父皇放開你的手讓你去追許臻言,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自己。”
“萬一許臻言日後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再把你一腳踹開,你又如何?”
明武帝這話語重心長,不全然沒有道理。
身為父親,最擔心的就是兒女的安危和幸福。
明武帝算是一個開明的父親,縱然對於日後的女婿沒有要求,可也不會眼睜睜的把女兒往火坑裏麵推。
謝明珠方才還挺直了身子傾聽,等明武帝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整個人默默地低下頭,聲音有些小:
“女兒覺得,他不會是這樣的人。”
這話說的,謝明珠自己都沒有幾分信任,更別說明武帝了。
“你好好想想。”
“過三天之後,你若是依舊執意去江南,父皇不攔。”
……
最後,謝明珠不知道自己怎麼出了禦書房,又是怎麼回了明珠宮的。
戚煙見謝明珠整個人狀態都不好,尋思著要不要請太醫過來瞧瞧的時候,謝明珠突然問她:
“定北侯府的宴會是明天吧?”
“啊?是的!”戚煙先是沒有反應過來,隨後補充道:
“公主說送兩塊還沒有打磨的玉石過去。”
沉思一會,謝明珠道:
“明天隨本公主去定北侯府。”
戚煙不敢多問,記下此事之後,又聽見謝明珠道:
“本公主記得去年父皇好像派人送了兩匹天水羅過來,說是給本公主裁衣裳的。”
“你回頭取兩匹出來,明兒私下給定北侯。”
“是。”戚煙答應的時候,心都在滴血。
天水羅啊,那種跟雨後天空的顏色一樣的布匹,做成衣裳穿在身上十分的舒服。隻不過用料與織造是個十分精細的活兒,稍微有一點點不對,這匹天水羅就會全部報廢。去年也就進貢了五匹,明武帝給了三匹給徐寧娘,兩匹給謝明珠,就連太子謝長熙都是沒有份兒的。
可見其珍貴程度。
如今謝明珠直接拿出來送給人定北侯,眼都不帶眨一下的,不怪戚煙要心疼了。
謝明珠瞧著戚煙如此,倒是想笑,道:
“你心疼什麼?要不……回頭父皇再賞了天水羅,給你跟安如一人一匹?省的你們兩個心疼。”
戚煙連忙擺手拒絕,開玩笑,這天水羅她們可不敢要——敏和公主拿了送人是因為人家有這個資格拿,她跟安如都是奴才,要是拿了這天水羅做衣服穿,指不定外頭怎麼說。
所以還是拒絕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