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慕哲在神醫穀呆了半個月就走了,因為他的傷已經好全,所以容少主也找不到理由繼續留在神醫穀。
明樓那邊還有事情需要他這個少主回去處理。
隻不過臨走之前,謝明珠找到容慕哲,將墨玉給了他。
容少主並沒有伸出手來拿,“團團,這是何意?”
“我現在隻怕也是不適合拿著這種東西,所以你還是自己收好吧。”謝明珠不管不顧的將墨玉塞到男人手裏,“如果一開始知道這墨玉如此重要,我也許就不會收。”
謝明珠的最後一句話叫容慕哲的手都有些顫抖,“團團,你的意思是?”
千萬,千萬別是他想的那樣。
容少主的情緒越發的低落,敏和公主見狀,沒好氣的拍了他一下。
“想什麼呢?”
“啊?”容少主這才如夢初醒,有些語無倫次:“不是……你這?”
“總之,這東西你先拿回去。”謝明珠示意容慕哲收回這塊墨玉,“我一個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收好,萬一掉了,罪過就大了。”
謝明珠的理由編的很是粗糙,容少主才不會信。
之前不知道的時候怎麼不擔心會丟,現在倒是擔心會丟了。
這丫頭,要找個理由也不知道找個好一點的。
但是麵對態度堅決的謝明珠,容慕哲隻好伸出手來,接過,道:“回頭我讓暮堂——”
“不用了。”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謝明珠打斷,“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我實在是……算了,反正我也待在神醫穀,難不成還會有膽大的半夜進來不成?”
謝明珠的這番話說的有些生硬,容少主握緊了手中的墨玉,“團團,你真的不是因為我隱瞞了你這件事情而要我帶回去這塊墨玉的?”
“不是。”謝明珠搖搖頭,“這墨玉,或許是我配不上呢?”
不等容慕哲反應過來,謝明珠就把人趕出了院子。
“團團,你開門!”容慕哲拍拍房門,“是不是有人給你難堪了?你告訴我,我去收拾他!”
謝明珠慢慢的坐在了地上,背靠門板,一副無助的模樣,身後傳來容慕哲拍門板而傳來的震顫感。
良久,謝明珠才道:
“容少主請回吧。”
門外的容慕哲搞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還是不死心,最後被謝明珠凶了幾句,這才留了話說過幾天過來看謝明珠,離開了。
確定外頭的男人離開了,謝明珠終於忍不住抱緊膝蓋哭了出來。
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能。
這半個月她跟著師父學習岐黃之術,也導致她知道了自己早就被寒症所侵。
這個時候,一切都解釋的通了。
為什麼太子皇兄不讓她謝明珠用蝦蟹等寒涼之物,為什麼她宮裏後來也很少提供拌了冰的瓜果給她,原來不是她脾胃不和,而是她有寒症。
而且這個寒症就是當初在江南郡的時候,她被宋標關在地窖之時染上的,可是所有人都沒有告訴她。
若非她自己心血來潮診了自己的脈象,否則還不知道這回事。
有寒症的女子,月信疼痛異常不說,日後子嗣上都是問題。
所以她謝明珠不能這樣害了他!
明樓好不容易得了一個接班人,若是毀在她的手上,那她謝明珠就是一個千古罪人。
所以,她謝明珠隻能推開他。
“阿言,對不起——”
謝明珠像一隻脆弱可憐的小獸,抱著膝蓋,壓抑自己的哭聲。
卻不曾想到,本該離開的男人,在屋頂上看見了這一切。
容慕哲不知道謝明珠為何而哭,卻也是心酸疼痛。
“團團,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所以才會推開我?”
謝明珠哭了好一會兒,直到門外傳來敲門聲,這才擦幹眼淚,打開了門。
進來的是徐寧娘。
徐寧娘尋思謝明珠會餓,所以端了一碗燉的清甜的燕窩桃花羹進來。
謝明珠剛剛哭過的模樣定然是瞞不過徐寧娘的,不等徐寧娘問,謝明珠就道:
“方才女兒起身拿東西不小心撞了一下桌角,所以沒忍住哭了。”
“你這丫頭。”徐寧娘作勢就要掀開謝明珠的上衣瞧瞧,被後者攔住。
開玩笑,這要是真的被自家娘親給掀了衣裳,可不就露餡了嗎?
“沒事啊母後。”慌忙按下徐寧娘的手,謝明珠繼續道:“母後就不要看了啊,團團是個大夫,知道的。”
見謝明珠如此的堅決,徐寧娘也不好多說什麼,隻好笑著依她,並將燉好的燕窩桃花羹推到了謝明珠的麵前:
“來,母後叫人燉了一個時辰的桃花羹,趁熱喝。”
“好。”
謝明珠拿起小勺,舀了一勺入口。
“這又是鄭嬤嬤的手藝吧。”謝明珠一入口就知道了,這般清甜順滑的口感,也就隻有鄭嬤嬤會做。
“小饞貓。”徐寧娘看著謝明珠吃完這碗燕窩桃花羹,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那也是娘親養出來的。”謝明珠放下手裏的勺子,看向徐寧娘道:
“娘親覺得現在身子如何了?”
“好著呢。”徐寧娘說完這話,想起宮裏的謝竑:“隻是唯一掛念的就是竑兒。”
謝明珠知道,自家娘親是在謝竑滿月的時候離開的,如今竑兒還小不懂事,想來若是大了,知道娘親離開的事實,也不知會如何。
也是可憐天下慈母心。
“團團,娘親這樣子是不是挺自私的?”不怪徐寧娘會說出這種話,謝竑還那麼小,她這個當娘的就因為自己的事情而狠心拋下他不顧。
“團團都懂,都明白娘的難處。”謝明珠這話不是安慰,而是認真的。
如果換了她謝明珠的話,碰見這樣的事情,大概也是沒有辦法麵對的吧。
謝明珠想,也許娘親放心不下某個人,但是終究因為徐家死士的事情而不得不離開。
徐寧娘知道她自己不是小孩子了,不會因為這種事情而跟將她養大的徐家鬧翻。
所以,這件事情既然是因她徐寧娘而起,那麼就由她徐寧娘做個了結吧。
謝明珠伸手拍拍徐寧娘的後背,就像是以前她謝明珠受了委屈一樣,徐寧娘安慰她的法子一樣。
“娘不必過於憂心。”謝明珠順勢把頭靠在徐寧娘的手臂上,“等竑兒大了,女兒自然會告訴他。”
“告訴他娘親是個很棒的人。”
“告訴他娘親當初是為了他而離開的。”
徐寧娘欣慰的摸了一下謝明珠的頭:“娘親的團團也大了,也懂事許多了。”
“那是。”敏和公主毫不客氣的自誇一句:“團團可是娘親教出來的。”
“你這小機靈鬼。”
母女二人說笑一會,慕忘憂倒是在外頭敲了敲門。
“大師兄快坐。”謝明珠起身就要上前,拉過慕忘憂坐下。
慕忘憂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姑娘,拒絕了:“不必,我現在過來是有事情想要找師妹。”
徐寧娘坐在一邊並不說話,隻是安靜的看著。
“大師兄找團團什麼事情?”謝明珠仰起頭看著慕忘憂:“大師兄好高啊,團團都要仰起頭看著大師兄。”
慕忘憂低頭看向謝明珠,“現在可以了嗎?”
謝明珠瞅了一會,“就這樣吧。”
慕忘憂這才說起正事:“師父說,想讓你明天跟著我去後山采藥。”
“我?”謝明珠不由得好奇,“可是我現在草藥都認不全。”
慕忘憂想要伸手揉一下謝明珠的動作被他硬生生的忍了回去,隻見他笑道:
“沒關係,師父知道你認不全,所以才會讓我帶你去。”
“唉?”謝明珠聽了這話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慕忘憂咳嗽幾聲,拉過謝明珠到一邊說話:
“其實明天容少主說要過來送東西。”
敏和公主頓悟。
其實她大概現在也不想見某人,就怕……尷尬。
畢竟墨玉已經叫他收回去了。
所以,對於師父的這個安排,敏和公主很是樂意。
“行,明天師兄記得多帶點吃的。”
“就你知道吃的。”慕忘憂的語氣帶著幾分調侃,玩笑般的說了謝明珠幾句之後,就離開了。
徐寧娘見慕忘憂離開,起身拉過謝明珠:“團團,你若是不想去,娘親就去跟穆神醫說一下。”
謝明珠知道徐寧娘這是擔心她,但是她謝明珠也不是紙糊的好不好,“娘親放心,有大師兄在,團團沒事的。”
“何況師父也不會害我。”
“也是。”想到這些,徐寧娘縱然心裏頭稍稍安了一些,但還是不放心:“要不明天娘親讓如秋如冬陪你去?”
謝明珠知道春夏秋冬四個人是負責保護自家娘親安危的人,如今若是被她一下子帶走兩個,萬一有個突發狀況,拿不出來人手怎麼辦。
所以謝明珠拒絕了。
“女兒隻是去采藥,又不是去打仗,娘親就不要太過於擔心女兒了。”
見謝明珠執意推辭,徐寧娘也是沒法,隻好準備明天叫如秋如冬遠遠的跟著,別叫兩個人知道才是。
徐寧娘不知道的是,她的這個安排,竟是救了謝明珠一命。
當然這是後話。
第二日一大早,謝明珠用過簡單的早飯,換了一身行動方便的青灰色的衣裳,頭發給束好,背了個穆川柏特意給她做的小籮筐,跟在慕忘憂的身後離開了。
因而等到容少主過來的時候,敏和公主已經跟著慕忘憂去了後山山中采藥。
撲了空的容少主,此刻看向穆神醫的眼神兒都是涼嗖嗖的。
穆神醫就當做不知道,一邊慢悠悠的喝茶,一邊跟容少主搭話。
當然說的都是閑話,半點都不打算告訴容少主,這人去了哪兒。
總之那後山那麼大,他容慕哲不可能直接找到人的。
穆神醫眼下正偷著樂,卻沒想到容少主也是個厲害的,直接叫跟過來的十幾位明樓的人,準備去後山找人。
穆神醫直接把人叫住,道:“少主就不要白費心思了,還是安心的等著吧。”
穆川柏這話落在容少主的眼裏頭就像是他穆川柏故意要給他兒子慕忘憂和他容慕哲的團團一個獨處的機會,所以對於這一點,容少主是沒有辦法忍耐的。
為此,容少主冷哼一聲:“這要是萬一團團有個好歹——”
故意拖長幾分語音,就是打算叫穆川柏放他的人去後山。
哪裏知道這坐在一邊從頭到尾不說話的徐寧娘開口了:
“謝少主美意,隻是之前我已經派了死士悄悄的跟在團團身後了。”
被自家丈母娘莫名其妙坑了一把的容少主,替自己默默的在心裏掬了一把同情淚。
真的是好難啊。
見自家丈母娘發話,容少主再怎麼樣也隻能閉嘴,他總不會去打丈母娘的臉,說那兩名死士不行吧?
開玩笑,徐家死士的實力很有可能在明樓的人之上,所以他容慕哲還是乖乖的等消息吧。
就在容慕哲坐在院子裏等謝明珠回來的時候,遠處的盛京城內,有人進入了儀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