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緊拳頭使勁敲打身下之物,淨化者的行為理所當然引來了機械生命的抗議,但傷痕累累狼狽不堪的女性,已經顧不上再去計較對方感受。“快點遊,你這個貪生怕死的廢鐵,否則那個人類隻要反悔,我們絕對會玩完!”說話同時,她還驚魂未定扭過頭,確認身後沒有炮彈或魚雷一類的玩意。
但除了越來越稀疏的雨點,頭頂依舊未散的烏雲,以及仿佛無窮無盡的海水,什麼都沒有。連之前激戰產生的硝煙亦不見蹤跡,也不知是已經熄滅,還是距離太遠無法看清。
猶自不信觀察了半晌,總算確認沒有追兵尾隨,白發少女鬆了口氣,整個人癱軟在棲裝背上。後者扁平寬敞且內部凹陷的頂部,使其作為‘兵器’同時,也能被使用者當成‘坐騎’。兩側渦輪全力運轉,賦予本體乘風破浪的高速,正按吩咐在海麵狂飆的棲裝不滿於被當做床板,頭部從水下冒了出來,發出沙啞的嘶吼聲。
回應它的,是一記看似輕飄飄、實則威力十足的粉拳。“繼續開,白癡!”罵罵咧咧著翻了個身,金色眼眸注視著從烏雲縫隙中努力探出頭的太陽,淨化者臉上滿是疲倦之色。
雨停了,但她的心情卻沒有好轉。襲擊者們的資料已被錄入數據庫,隻待返回母巢並上傳,‘計算者’們就能針對性研發或改良武器;但相比這份功勳,損兵折將外帶弄丟唾手可得的仆從,絕對是更加嚴重的過失——嚴重到足以被丟去回爐重造的地步。
被植入了感情模塊,萌生自我意識的少女自然不甘心就這樣死去,但隻要想起那個赤手空拳就能將自己當沙包蹂躪的黑發青年,打了個哆嗦的她很快絕了殺回去搶人的念頭。左右為難之際,她突然眼前發亮,想起一個之前因戰況激烈而被忽略的細節。
“那個說是要來彙合的測試者呢?好像代碼是10…隨便啦!”調看數據庫無果的她閉上雙眸,意猶未盡指責著直到目前都沒個影的友軍。“真是的,明明是個戰鬥型,居然會拖拖拉拉——”
四肢鬆軟無力,身軀痛癢兼具,淨化者明白這是自我修複體係啟動的效果。好不容易活了下來,身心俱疲的少女打算先小憩一陣,待傷勢大致愈合再去煩惱今後該怎麼辦。
昏昏欲睡間也不知過了多久,淨化者突然察覺到身下棲裝毫無征兆停了下來。以為機械生命體又好吃懶做,迷迷糊糊睜開眸子的她剛想‘口吐芬芳’,整個人卻猛地打了個哆嗦:長發及腰的絕世美人,正站在她身旁低下頭,似笑非笑打量著她。
對方身後造型龐大的艦裝,明白無誤彰顯了她的艦娘身份。將其相貌與數據庫加以比對,淨化者很快明白自己沒來由的緊張到底源自何處,視線緩緩下移,注意到正被玉手揪住咽喉、已經沒了呼吸的塞壬,她在得知友軍遲遲不至原因同時,眼神愈發感到絕望。
“我,我可是和那個人類達成協議了的……”聞言嘴角上翹,獅的臉上寫滿了戲謔之色。“妾身又不是王誌的部下,沒必要遵守——哎呀,難道他之前沒向你報上名?”一腳踏在嚇到不敢動彈的棲裝頭部,她扔掉手中測試者遺骸,轉而把淨化者拎了起來。“那妾身就更不能放你走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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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認沒有漏網之魚嗎?”得到肯定答複的王誌默默頷首,很快把注意力放在身旁床鋪上並排躺著的倆位女性。“辛苦了,讓大家回去休息吧——對了,”腦中泛起的波動,讓他趕忙叫住了正欲離開的三笠。“通知蘇赫巴托爾,先別急著離開,有位客人正在趕來的路上。”
“客人?”若非相處了不短的時間,三笠絕對會懷疑對方是在開玩笑。整片海域到處是屍體與船隻殘骸,還伴隨著濃鬱到連海洋生物都避之唯恐不及的深海氣息,在這種情況下見客,怕不是和對方有隙想給她不痛快。但在仔細觀察過提督神情後,她很快排除了這種可能。“行吧,但有件事我想彙報下。”稍稍頓了頓,她這才用手撓著臉頰為難道:“天城大人不願返航,似乎是有自己的想法……”
不就是因為自己放走塞壬發脾氣了嘛,說那麼委婉做什麼。哭笑不得表示了解後將三笠支走,留意到落在身上的強烈視線,停止給倆位女性灌輸力量的王誌抬起頭,與白發少女四目相對。“怎麼了奧丁,身體又感到不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