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鎮地人多,若能認識鎮上十分之一的鬥士和冒險家那便是百事通了,但若是不認識在白沙鎮做衣食住行生意的,那可麻煩了!
眼前之人不是別人正是白沙鎮上鼎有名的一家做早茶店的老板:程福
這程福三十出頭,子承父業,一身帶著蠟黃的寬白廚袍,胖但不搋,四肢有力,為人和善。
自己初到白沙鎮時曾受其救濟,沒熟嘍之前都叫程老板,後來叫程大哥,也不知啥時候起叫成了程大!
起他家的程記早茶鋪,那可是湯,包中的一絕啊!尤其程大秘製的胡辣湯和肉絲湯那堪稱早上白沙鎮的一道美麗風景線。
上中下各色人都能在他家找到一份鍾愛。
上品優食,極品灌湯大湯包,蟹黃包,生煎包,荷花海鮮灌湯包,芙蓉湯包,配上兩盞美味甜品,各種胡辣湯或者肉茶,那可謂對清晨最好的讚美。
當然大部分人還是喜歡點些鮮肉大包,香菇青菜,雙黃大包,紅豆大包配上八寶粥或者肉絲胡辣湯,省事省時。
若是吃不慣包子,什麼煎餃麵條配上鹵味,也是能滿足你的味蕾。
實在沒錢的流民和沒有接到懸賞並完成的手緊之人,三枚銅幣白麵饅頭加清粥配上免費鹹菜也能吃的飽飽的。
程福手藝一絕是其次,人好是關鍵,與人和善,從不發火,對初來白沙鎮開荒冒險的人更是關心有加。
兩人一照麵,易疑惑道:“程大!咋地了,生這麼大的氣!”
自認識程福就沒見過他發火,這幹服務行業能像他十幾年平心靜氣是真不容易,
今怪了,臉麵寫著的老大火氣。
程福心中鬱悶,鼻孔裏都快噴出火山了,怒嗤嗤的指著易罵道:“這兔崽子前些到了鎮上,我看她可憐便給些吃食,這一供著就是半月!”
自然不會再認為是自己,轉頭側過身位看向身後之人,
娃子,幹癟癟的骨頭架子,年級不大七八歲頂多十歲,一身寬長的破麻灰衫幾乎遮擋了全部身體,腳上穿著一皮一草兩樣破鞋,滿是泥垢的長頭如雞籠倒扣在頭上。
與自己這麼一撞,他自己倒是吃痛的硬直中,倒地不起。
“舉手之勞的善舉又”
程福那給易把客氣話講完,指著流浪娃繼續罵:
“魑魅魍魎啊,我就是心軟,養她半月我圖個啥?當初直接趕走也不會有這事!”
易一愣,好奇道:“到底咋了!”
程福指著流浪娃斥道:“你看看這日厭的東西,心如寒水目如蛇蠍,她這些都當我是個什麼?”
看著從不發火的程福,易也是好奇的認真打量著剛欲起身的娃,
幾乎就在對視的一刹那,易心窩子猛的一顫,不自由的磨過臉去,
害怕,人生第一害怕與一個娃對視,目如鷹蛇,臉露凶光,那種仇視,那種全族人被當著麵處以極刑的吃人野獸才會有的表情,
易壓製著自己,深怕嘴裏再蹦出一句你愁啥,瞅你咋地,然後下一秒控製不住就上去揍他!
呼唔
她還是個孩子,她還是個孩子,
冷靜,冷靜,
心中平靜些許後深深呼出一口氣,嘴上裝著和事佬:“程大老板何必生這麼大氣那,何必和孩子一般見識。”
話一出,有著牆根厚臉皮的易終是忍不住尷尬,冷咳一聲。
程福心有不快,嘴裏繼續叨叨:“易你來評評理,今早傳教堂的幾位老師定了來吃茶,我這提前上桌就等人來,可誰知這一轉眼她就把餐食吃的一幹二淨!”
“是有點過份!不過”
程福一邊平複自己一邊示意讓他繼續:“我也是這麼想的啊,這娃這麼可憐又無家可歸,就沒跟她計較,叫前堂招待把她帶出去,吩咐以後除了早茶前給點吃的,其他時候不要再放她進來!可你猜怎麼著?”
程福話大半,倒是平靜了許多,一旁易忍不住看向半蹲著的娃子,隨口問道:“後來怎麼了?”
“她啊,這兔崽子蛇蠍東西啊!把攔著她進來偷食的招待抓傷,還把我一樓的餐桌和廚房的麵點全都掀了,這還不夠”
程福著便激動起來,擼起衣袖就要上去揍她。
易見狀立馬攔道:“哎!別!陳大消消氣,別對孩子動手!”
一邊勸阻著一邊看向依舊惡眼相迎的娃子。
像,像啊,太像了。
哎,
心中不覺哀歎,這世道啊,誰欠她?我?還是程福?還是下人?
誰都不欠她的,可她還是個娃,她能像一個成年人一樣自我救贖,自我感悟嗎!
顯然不能。
但對她而言莫不一個陌生人,就是對程福這樣無償養她半月的人也絲毫沒有半點感恩之情是不對的。